露易丝还有一点没提，那就是内心对赵炎莫名生出的服从心理——她自认心智坚定，但对赵炎随口提出来的要求，似乎毫无怀疑的便会接受下来，这让露易丝感到挫败，却又根本无法克服。
  这种事她打死也不会说的。
  赵炎倒是没有在乎这些，他忽然意识到…这一切，都和另一个世界的海伦所表现出的一样。
  难道这两个世界的吸血鬼也有联系？
  正思索间，露易丝尝试性的喝了一口可乐，结果吓得直接吐在地上：“毒、毒药？！”
  “糖水而已。”赵炎用纸巾把地上的可乐擦掉：“我们通常叫它‘快乐水’。”
  露易丝心有余悸的感受着舌头上的酥麻：“起这名字的人是不是故意的，我怎么也不会觉得喝这东西快乐…”
  她说什么也不敢尝试了，赵炎也不强迫，起身给她买了杯奶茶，这下吸血鬼顿时眉开眼笑——16世纪，葡萄牙殖民开始后，才把华国茶叶带到欧洲，并使其成为了贵族间的奢侈品。露易丝从小到大只喝过一次，如今抱着十来块钱一杯的廉价奶茶，她莫名觉得…虽然这样的世界很陌生，但并没有什么不好。
  在体会过中世纪的残酷和血腥后，露易丝怎么可能会对“和平”反感？别说一杯茶，就是身上穿的羽绒坎肩，也是她曾经根本不敢想的东西。
  如果可以选择和平生活，没有谁愿意整天活在恐惧之中。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露易丝，终于在奶茶的香味中下了决心…放下茶杯，她开口道：“赵，在带我了解这个世界之前，能说说你的故事么？”
  “哦？看来你选择相信我？”
  露易丝点头。
  赵炎依旧是无所谓的样子：“我的故事太长了，只能慢慢和你讲。不过如果你愿意听我的，那我正好有些事想请你帮忙，愿意听听么？”
  露易丝毫不犹豫的回应：“可以。”
  *****
  同一时刻，数公里外的一家咖啡厅内，谭平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扫视一圈，终于发现了坐在角落内的文森特。
  “谭局长吧？你好你好…”
  文森特明显早就注意到了他，目光相对时，他主动上前握手问好，随后两人坐下——谭平明显一股子实干作风，毫无客套的递过去一个纸袋：“东西都在这里了，之后会通知你去参加一个考核，赵探员应该都和你说了…”
  “没问题，辛苦谭局长。”
  文森特此时并不是原本的白胡子老头模样，他穿着一件黑色夹克，裤子上面都是褶皱和磨痕，头发有些稀疏，面色偏黑，一副城乡结合部的土鳖油腻中年形象——这种人走到哪里都不会有人关注。
  但谭平却不敢轻视，他很清楚面前这人在教廷里都是实力高强的特工，更是早年和赵炎并肩作战过的战友——单凭这一条，就不能单纯以战斗力来评判对方的地位。
  “你的妻女身份我收到了，过几天就能办下来，这些都走内部手续，不会被察觉。而且我给她们换了名字和照片。”
  这才是文森特关注的重点，他松了口气，连声道谢。纸袋里面是一张华国身份证和红皮带国徽的护照。打开之后，上面的名字写的是“文森”…姓文名森。
  照片是自己如今伪装的这个中年人模样，出生年份1971年。
  而袋子里另外装的，则是第九局的一份申请书，内容已经填好，只需要他签个字，即可参与2月4号的审核——这算是一步到位，从前教廷杀手转变成华国体制内的探员。
  文森特从口袋里拿出个签字笔，迅速签了名字，将申请书递给谭平。后者笑着接过：“好，最近这几天比较忙，回头叫上赵炎一起，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没问题，谭局长，您先忙着…”
  文森特的帝都腔很正，根本听不出他是外国人来。两人从头到尾不过说了五分钟，谭平便离开了咖啡厅。而重新获得合法身份的文森特，则拿着身份证看了又看，最后呼了口气——他现在考虑的是如何安家，毕竟孩子和老婆都要来帝都，房子是首要考虑的事情。
  之前在昌平简单关注房价的他，已经对华国首都的高房价有所体会，不过搜索了一番望京附近的楼盘后，文森特不由得有些嘬牙花子…这是发展中国家？价格比纽约曼哈顿都夸张了啊…
  第462章 看前面黑洞洞]
  文森特这些年当然攒下些家底，但他那些钱用来生活绝对富裕，拿来买房…就算是在望京买个120平米的普通两室一厅，都足够他一夜返贫。
  他忽然想起为什么赵炎当初电话里说“买房可以找我”了，那时候自己根本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还真是托大了…
  但他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类型，拿起电话来立刻拨给赵炎：“圣徒，对，我这边事情办完了，一切顺利——嗯，就是…那个我看了一眼，望京那边房子，实在是贵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笑声，文森特终究没绷住，表情窘迫了好几秒，干脆换成俄语打趣道：“战友遭遇了困难，同志！看在我们并肩保卫斯大林格勒的份上，难道不该帮帮你的老朋友么？”
  赵炎听他这般说笑，不由想起对方年轻时在对讲机里给作战小队讲的笑话，摇摇头，他干脆也用俄语回道：“没有问题达瓦希里同志，给我唱一首《喀秋莎》，今晚的伏特加我全请了！”
  当然，他并没有真的让文森特在咖啡厅里唱《喀秋莎》，而是发了个地址，让这家伙过来。
  放下电话，文森特出门看了一眼手机地图，骑上共享单车很快找到了赵炎和露易丝所在的麦当劳，三人会面后便去了旁边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坐上911后，由文森特开车，朝着望京的1037开去。
  文森特这时恢复了原本模样，戴着墨镜一丝不苟开车的样子很有管家范儿。而露易丝身材娇小，坐在后排并不觉得憋屈，只是在车子上了高速后，她望着飞快流逝的景色，神情颇为复杂。
  “房子的事我这有个朋友家里是搞房地产的，自然能给你便宜价格搞到好房子。回去以后我跟他说一声就是。”
  赵炎和文森特说着买房的事，露易丝听不懂，等他们终于聊完这个话题后，才开口道：“赵…这就是现在的马车么？”
  “算是吧。只不过它不是由马拉动的，而是利用了机器——比你想象中还要复杂的机器。”
  露易丝伸手摸着保时捷细致的皮料，低声道：“就算是最强大的吸血鬼，恐怕都没办法奔跑到这种速度。”
  “所以这是我想告诉你的第一件事：人力有限，而科技有无限可能。”
  赵炎的话同样像是一种自我感慨：“千万不要以为以前的那一套手段，能在这个时代一样奏效。”
  露易丝瞳孔缩了缩，她有种感觉…自己的过去，好像对面前这家伙而言，不是秘密。
  *****
  孙珂没想过，自己从上午开始，一路忙到晚上九点，竟然真的完成了四个任务。
  当然，她也明白自己就像是网游里被大佬带飞的小号，不过除了第一个任务外，后面三个的确都是她亲自上手完成的——所以此时她累的连动都不想动，可内心却无比自豪。
  这4个任务做完之后，孙珂如愿以偿的从楼婷那里接过了一份电子表格——这东西和谭平给文森特的一样，算是证明她有进入第九局编制内的能力。
  不过这份申请表格是空的，需要她自己填写。
  孙珂洗过澡，美滋滋的在卧室把表格写清楚，打印出来后签了字，随后便接到明天参加入局审核的一系列短信和邮件通知，其中详细的写出了地点、时间和测试注意事项等内容。
  她兴奋的做着准备，随后在微信刚刚建立的小群里，和楼婷、克里奥娜和颜霜讨论的不亦乐乎。
  桌边摆放着一排崭新道具，其中有克里奥娜借用的，也有这几天学习之后刚买的。相比数天之前，孙珂此时有了实战经验和一堆大佬的指导，可谓信心十足。
  父母这几天始终没来电话，今天原本罗子菲等人约她去吃饭，但她把时间改到了明天晚上——如此聊到十二点多后，她才因为太过疲累而沉沉睡去。
  第二天七点不到，从床上蹦起来的孙珂便灌了两杯咖啡、塞了个楼下711买的三明治，背上装满道具的背包，开着阿斯顿马丁赶在高峰期到来之前上了高速…
  她来的地方和赵炎当初做入局审核的地方是同一片。而停下车后颜霜、克里奥娜和楼婷楼康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一众人嘘寒问暖间，其他准备接受测试的人也是陆续抵达。和当初一样，他们衣着各异，手里拿着什么奇怪东西的都有。
  楼婷等人太过惹眼，四位各色美女站在这里，终究让某些人忍不住过来搭讪——不过没走出几步，中间一个光头的中年人便脸色大变，因为他脖子上戴着的一串念珠忽然断裂，黑色的烟雾倏然飘起，逃也似的朝远处而去。
  颜霜大概能想到原因，但她没说话，只是目光转向另外几个走过来的家伙：“有事？”
  这个时候敢主动上前的，终归都是有真本事的家伙。也正因为此，他们在走到颜霜面前后具是脸色一变，有人拿出个金属道具看了看，更有人念念有词的说了几句什么…
  然后，他们都换了一副讨好神色：“没、没事，看错了，大师…”
  有人想借机攀交情，但颜霜摆摆手表示没兴趣。这群人根本不敢纠缠，立刻转身就走。
  孙珂知道这是因为颜霜实力太过强大的原因——她内心羡慕不已，却也明白自己还差的远。因为懂得差距，她此时也不遮掩自己的艳羡：“我啥时候也能像霜姐这样——根本不用亮招子，一群宵小就自动退避…”
  她一边说一边摆了个pose，看的颜霜等人笑出声来。楼婷出声鼓励：“小珂你的应变能力其实比我还强，到时候只要别慌，这测试绝对没有问题的。”
  克里奥娜也用英语道：“你是个非常有潜力的女巫，加油，孙！”
  这些话倒也不是恭维。毕竟孙珂是真的依靠自己对付了昨天那三个鬼灵，并且很快适应了这种对付灵异生物的气氛。
  颜霜拍了拍她的后背：“进去可就看你了，我们就在门口等你。”
  孙珂用《说岳全传》的《挑滑车》段子唱着回应：“看前面黑洞洞，待我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一边唱，她一边挥手，随即转身走进了院子里。而她并没注意到，一个拎着小皮箱的秃顶中年人，就在她之后跟着走了进去。
  第463章 天赋]
  “炎哥，她真的是你…朋友家的孩子？”
  地铁上，韩琦和胡丽丽都忍不住盯着赵炎身旁的露易丝看…没办法，这位棕发萝莉模样的吸血鬼实在是太惹眼了。
  “嗯，法国的朋友带着孩子来帝都玩儿，说好一起出去，结果今天有事忙。所以让我带着来她随便看看景点。”
  赵炎解释的很自然，而露易丝的神态也明显像是第一次来华国的外国孩子——她纵然努力让自己维持镇定，可目光却忍不住努力扫视着四周的一切。
  上地铁买车票，她盯着自动售票机看了半天。上了车以后，启动时的惯性差点让她把车厢中间的铁管捏出个印子来。而到了高峰站点时，那涌上来的乘客更让露易丝目瞪口呆。
  还好这位“穿越者”有赵炎作为向导在旁边稍作解释，不然露易丝这一上午不知道要出多少洋相。
  “呼，到站了。”
  终于从车上下来，三人走出站台，坐着自动扶梯重新回到了地面——露易丝看着面前的人群和琳琅满目的店铺，明显吸了口气，不由自主的往赵炎身旁凑了凑。
  “这里很安全，不用太过紧张。注意跟着我走就好，咱们今天只是闲逛，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
  赵炎随口说了一句，继而迈步领着三人向前走。南锣鼓巷说实话只是一个靠商业吹捧发展起来的街道，外地来的小清新和大学生都喜欢来这类地方，可实际上除了一些老胡同建筑，这里其他一切都是现代化商业店铺，并没有什么特点。
  不过这对赵炎来说无所谓，反正所有东西对于露易丝而言都是新奇的。
  而两位女大学生也是努力维持着矜持——在赵炎面前，她们都不敢表现的太轻浮。
  胡丽丽穿着粉红色的羽绒服，化妆技术不算纯熟，但也扬长避短的没有往浓里画，靠青春气息取胜。一旁的韩琦更是从来不买什么化妆品，要不是胡丽丽提供眉笔和bb霜，她今天估计就会素面朝天的直接赴约。虽然她穿着比较土气的衣服，还背了个没有牌子的双肩包，但班花级别的容貌摆在这里，哪怕是“土”，也成了一种风格。
  赵炎和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更多的时候，则是在用法语回答旁边小萝莉的问题：
  “帝都大概三千万人口，嗯，你没听错。这里从你沉睡前就是华国的首都。皇宫就在不远处，而等会我们还回去一位亲王的宅邸参观。”
  “亲王？我记得你说这里距离皇宫不远？为什么亲王要住在皇宫旁边？”
  “华国和你印象中的法国不一样，一时半会解释起来也比较麻烦。”赵炎耸肩：“当初你对华国有印象么？”
  “对东方，只知道有个已经灭亡的帖木儿帝国，后来只听说过奥斯曼…其他的并不清楚。”
  “待会儿给你买个手机，上面有地图，可以看一看你距离法国有多远。”
  一旁的韩琦却已经注意露易丝半天，看她那股子小大人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朋友是什么大家族的么？我总感觉她像电视里那种贵族小姐似的。”
  “嗯，没落贵族，算是吧。”
  赵炎没有否认，而韩琦也算是借机走近了些，问道：“炎哥最近一直在忙事情么？我看你朋友圈都没怎么更新呢。”
  “开了个咖啡馆，又碰到些事情，一直在忙。今天才算是能歇口气。”
  赵炎依旧是实话实说，他今天一身黑色长款风衣，里面是复古羊绒衫和马甲——全身上下看不到任何logo，但那种奇特的气质却颇为瞩目。
  “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