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怕，有我在呢。”
  颜老师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样低声说了几句。林珊使劲擦掉眼泪，她知道自己现在只需要像在1037里一样，听着颜霜说话就好了。
  “那个…经纪人是什么？珊珊这是…”
  王静琳感觉事情不太对，赶紧开口询问，同时扫了一眼旁边的父子俩——结果她发现这俩人连带着林大兴，看颜霜的目光都有些发直。
  不怪他们这幅模样，事实上颜霜自从渡劫之后，气质变化愈发明显，古人那句“谪仙中人”形容她可谓恰如其分。
  看一桌子刚坐下的人都望着自己，颜霜微笑着让林珊坐好，随后从旁边拎过来个凳子，直接坐在了她和刘琛之间。
  “之前没见过各位，我是林珊的经纪人，她现在是我们程天娱乐公司的签约艺人，上个月刚刚签约。”
  颜霜根本没去询问这些人姓名称呼肚饿意思，继续道：“看情况，小珊应该是没有和你们说清楚？作为我公司的签约艺人，合同里面已经写的很清楚了，她在签约十年的时间里，感情方面的事虽然公司不会干预，但婚姻方面是有着限制的——这一点，小珊你跟他们说了么？”
  这些话挺唬人，但实际上都是颜霜现编的。
  她最近逛微博时被动看了不少娱乐圈的八卦，对经纪人和艺人实习生之类的算是有个初步概念，但颜霜本身不知道并不知道是否有这种合约存在，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面前这几个土鳖连“经纪人”是干什么的都不太清楚。
  一方面是信息不对称，一方面是颜霜的气质和容貌太过强大，一桌子人此时竟是没人产生过怀疑心理——因为他们根本不认为有这样气质的人会骗他们。
  过了好几秒，一直沉默的刘伟才开口道：“那、那个，颜小姐，这是不是说，林珊现在不能领证？”
  “对啊，既然签约成为公司的艺人，那就要履行公司的合同，如果违约的话，可是要赔违约金的——当然，如果你们真的愿意赔付违约金并让合同作废，也是可以的。但我不建议你们这么做。”
  颜霜说到这里耸了耸肩：“小珊不是科班出身，包装明星的话需要先期进行培训。公司觉得她有潜力，所以签了十年，而违约金是三百万。”
  刘伟顿时死心，讪笑道：“这、这样啊，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小珊儿成了大明星了呢…”
  一旁的刘琛却是莫名兴奋起来，插嘴道：“不领证的话，同居是没问题的吧？”
  话刚说完他便被王静琳瞪了一眼，这位情商正常的母亲当然明白林珊脸上那种看到蛆一样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她感觉场面有点失控，赶紧转话题缓和气氛：“哎呀！刚才珊珊还告诉我说在咖啡馆工作呢，我还说你这么漂亮，在咖啡馆工作实在是屈才了呢！现在可倒好，原来是要当明星了——不过我听说刚进这种公司的话，是不是工资不会太高啊？”
  颜霜嘴角翘了翘，哪怕冷笑，依旧让旁边的刘琛看得险些丢了魂。她轻轻拍了拍林珊的手，回道：“这位阿姨您说的没错，新艺人的工资都是非常低的，出道以后走活动也要和公司二八分成…她两成，公司八成。”
  这样说刘伟和王静琳仿佛平衡了很多，脸上笑容重新舒缓起来。旁边的林大兴始终没说话，左手揉着腮帮子，右手端起茶杯喝水。
  但颜霜没有说完，继续道：“不过呢，公司签约艺人自然不是单纯的压榨，小珊的违约金高，签约的签字费自然也不低。合约签署后，签字费五十万昨天刚打给她的账上。”
  “噗——咳咳咳…”
  林大兴当场一口茶水差点喷在桌子上，呛的咳嗽半天才抬起头：“多、多少钱？”
  “五十万，新人里面算是不错的了。”颜霜转而望向刘琛等人时，依旧保持着微笑：“我今天听小珊说你们在讨论她的婚事，所以想问问，你们是打算付违约金呢，还是说——”
  “没没没，结婚不着急，不着急！”
  第598章 他还是个孩子]
  听到林大兴这么嚷嚷，颜霜面无表情的扫过刘伟一家，发现他们父子俩很是错愕，显然没明白怎么回事，但是王静琳却眯眼看着林大兴，神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但这种表情很快被她隐藏起来，王静琳深吸了口气，努力堆起笑容道：“那真是恭喜珊珊了呢，来，大家倒上酒，我们先预祝珊珊以后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老刘，琛琛，倒上倒上…”
  林大兴表情明显兴奋起来，顾不上腮帮子肿起来的那一大块，拿起旁边刘伟带过来的那瓶白酒咣咣倒满，举起来便一饮而尽。
  林珊此时倒也没有甩什么脸子，从颜霜开始说话起，她就闭口不言了，此时看颜老师笑眯眯的端起饮料喝了一口，她也拿起面前的茶杯，无视旁边刘琛的猪哥表情，抿了一口里面的清水，随后便放下，继续保持沉默。
  “好了，那个…珊珊现在也是艺人了，那咱们今天正好把婚事定下吧——”王静琳抢先一步，望着颜霜道：“当然，不是去领证，只是订婚！”
  颜霜不为所动，笑眯眯道：“公司协议里说了，任何可能可能造成绯闻的婚约，都是不被允许的。当然——如果小珊愿意谈恋爱，私下里发个信息什么的无所谓，现在她没出名，要约会的话，公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说什么，但如果出道以后公司不满意她的行为，追究起来罚的违约金谁来交付呢？别怪我这个人古板，以前这事出过不少，赔不起导致毁一辈子的也不是没有。我作为她的经纪人，可不想因为这个把小珊赔进去。”
  这一通话当然是她胡诌的，并且和之前她说的那些有些出入。不过眼前这一桌子人基本没啥学历，唯一的博士刘琛本是个楞逼，除了搞自己那点研究外对娱乐圈根本没有任何认识，因此眼前这一圈人，都是被颜霜唬的一愣一愣的。
  他们甚至没有质疑过颜霜的身份，因为她的目光之下，这些人连多对视几秒都做不到。
  而没等王静琳说什么，林大兴忽然开口：“那个…老刘啊，你看这情况也是比较特殊，三百万的违约金挺有风险的——那个程…什么公司，肯定是个大公司吧？”
  颜霜应了一句：“程天娱乐公司有自己的法律部门，这类官司经常打，如果违约证据确凿的话，我不觉得小珊有机会赢。”
  林珊听得莫名想笑，瞥了一眼颜霜，她觉得这种压住全场的气势实在是太帅了。
  肿着脸的林大兴一听，赶紧道：“那要不这样，让他俩先这么谈着，反正现在领不领证都是一样的嘛，订婚不订婚的都只是个口头约定，为了小珊的前途着想，是吧？”
  王静琳笑容有些僵硬：“啊，说的也是…那就暂时这样吧…”
  “那可真是打扰了，今天这事我也是怕你们不清不楚的让小珊违约了，这样对大家都不好。既然事情说开了，那我就先走了——”
  “霜姐，那个，我还有公司的事想问问你。”
  林珊也不傻，立刻起身，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刘叔王阿姨，公司那边给我的假期不多，其实我已经超额了，得去解释一下…等下我就先去医院陪我妈了，你们慢慢吃啊！”
  能把理由说出来，已经算是林珊给这一家人台阶下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更想掀桌子骂一通再走。
  但这也没什么意义，她握着手机跟上了颜霜，后者也不废话，指了指马路对面，两人很快进了医院。
  而饭店包间内的气氛则很是尴尬，林大兴脸皮够厚，像个蛤蟆精似的鼓着腮帮子说自己牙疼，这饭以后一定请过来，随后起身便离开了饭店。剩下一家三口沉默半天，刘琛好像才反应过来：“妈，那我这婚是结不成了么…”
  “狗脑子！”
  王静琳终于受不了儿子的智障，猛然爆发：“你看不出来怎么回事么？！人家根本就瞧不上你！”
  “她、她有什么资格瞧不上我？我可是…”
  “你是博士又怎么样？！到现在还没想清楚？华国博士成千上万那么多，如果因为是博士就所有人都高攀你，还用我在这里累死累活的攒什么局？！”
  刘伟在旁边低声劝：“他还是个孩子…”
  “二十七岁！二十七岁的孩子？你二十七岁的时候这个兔崽子都能打酱油了！”
  王静琳今天是真的憋屈，她虽然不能确认颜霜的身份，但却知道对方手法聪明的很——一句“五十万签字费”，直接让贪财的林大兴主动站出来取消婚约，这样林珊一句话没说，“出尔反尔”的锅却直接甩在了林大兴头上。
  而最重要的是，刘伟一家子却对此毫无办法，无怪乎平日里宠孩子宠上天的王静琳会冲刘琛发火。
  刘博士被喷的整个人都傻了，愣了好几秒后，竟是肩膀一抽一抽的，委屈的哭起来了。
  “哭什么嘛…”
  刘伟在旁边低声安慰，王静琳越看刘琛越觉得来气，可是这么多年自己惯出来的儿子，她也知道这性格恐怕是没法儿改了。这时服务员推门进来：“点菜么？”
  “点个屁！”
  王静琳脸色难看，扭头冲着刘伟和刘琛道：“别在这丢人了，走！”
  另一边，病房内的颜霜刚刚释放了“搜魂术”，打算查看一下方青山的记忆。
  然而这一次施法，却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就像是剪辑失败电影片段，前后不连贯，甚至还有莫名其妙的倒叙，同时还出现了大部分残缺不全的“黑幕”场景…
  这是她第一次查看精神病人的灵魂记忆。
  此时ide方青山没有睡着，但她醒着的时候双眼直视前方，如同植物人一样毫无动静，颜霜望着对方的瞳孔，眯眼检视了记忆后，莫名攥紧了拳头。
  “霜姐？”
  林珊在一旁轻轻地握着母亲的手掌，她察觉到了颜霜的变化，因为那种针扎一样的气场实在是太明显了。
  “你父亲…很恶劣。”
  林珊点头：“我没想到他会做的这么绝…”
  “不，我是说他对你母亲做的事——在进医院之前，她被打了一天一夜…”
  颜霜有些话没有说，因为从那断断续续的记忆中，她能看出林大兴这些年出手越来越重，也越来越频繁。
  如此严重的家暴也加重了方青山的精神障碍，以至于她如今大部分时间都成了“植物人”状态…
  第599章 亲戚]
  颜霜自小听过“三魂七魄”的说法，不过这些东西玄而又玄，她成为渡劫鬼仙之后，并没有系统学习过这些知识，因此并不像那些玄门出身的人一样能把理论说的头头是道。
  不过她的能力在这里摆着，只是接触了方青山之后，便能迅速感应到对方灵魂的残缺和不安——纵然不知道“精神病”到底该怎么治，但是以她个人的看法而言，方青山现在这种状况，恐怕和已经畸形破损的灵魂有着很大关系。
  林珊在一旁沉默着，她悔恨自己逃避的时候忽略了母亲的处境，现在自责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听了颜霜的话，她想起从小到大母亲为了照顾自己所遭受的一切，眼泪又止不住的留下来：“霜姐…我、我真的好后悔…”
  “没事，有我们在呢，阿姨会好起来的。”
  颜霜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同样是女人，她当然明白林珊在这种情况下其实根本就没有“解决办法”一说：如果当初林大兴逼婚的时候她老老实实回老家了，下场是什么？
  该家暴还是家暴，林珊就算嫁到刘琛家里去，方青山难道就不会挨打了？
  颜霜望向四周，医院原本游荡的孤魂野鬼因为自己的存在已经荡涤一空，安静的病房内没有其他病人，方青山呼吸渐渐均匀，缓缓闭眼睡着。她拿起手机准备给赵炎打个电话，结果门外的脚步声让她眯起了眼睛。
  “我出去一趟。”
  她不等林珊说话，立刻推开门站在了走廊里。而脚步匆忙的林大兴一看到颜霜，顿时停住：“那个…颜女士，我——”
  “林珊和阿姨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和我说吧。”
  “睡了啊？啊，小珊最近是挺辛苦的，那个…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她商量些事。不过——额，也没什么，就是这段时间辛苦她了，我这个当爹的也…也有点做得不对的地方，希望能和她说句对不起。”
  林大兴支支吾吾的说了一通，嘴上是道歉，可目光却总是往屋里瞟。
  “我会转达的。”
  颜霜就这么站在门前，说完之后平静的看着他。林大兴根本承受不住这种目光，结巴道：“那那那我明天再来…”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并不知道颜霜无声的念诵了咒语，对他释放了“搜魂术”。
  而当林大兴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后，颜霜眯起眼睛，回到了病房内。
  “他——”
  “这个时候找你道歉，只能是冲着钱来的。”
  颜霜走到方青山旁边坐下，伸手帮这位母亲改好被角，继续道：“不用理他，小炎他们明天就到，到时候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对了，得提前问问你，是准备办离婚，还是…”
  “炎哥回来了？”
  林珊眼睛一亮，但她知道颜霜和赵炎的关系，赶紧继续道：“那个…离婚不好办。之前已经提过两次了，结果民政局各种不给弄。我也想过起诉家暴离婚，但诉讼费用…我家的钱都被我爸攥着，我以前挣的钱根本不够请律师的。”
  林珊说完揉了揉眼眶：“今天要不是霜姐你过来，恐怕我也搭进去了。原本还想着鱼死网破，可是这网…太大了。”
  “既然你在1037工作，我们当然不能看着你跳火坑不是？现在你能同意父母离婚，那我就让小炎他们准备一下吧。”
  颜霜拿出手机，又问了一句：“彻底分开，以后不再见他也行？”
  “霜姐，如果能让我和我妈彻底跟他断绝关系，我这辈子…”
  “好啦，一辈子还长，不要着急发些什么的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