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康熙问。
  “谣言的源头已经查到了，臣妾还有些疑问，需要皇上协助。”
  “说吧！”
  康熙最厌恶命硬、相克类似的话。
  他父母缘浅，多年前有民间的算命大师为他批命，称他八字硬，既克父母又克妻。他自己也曾怀疑过，悄悄召见了广济寺住持空明大师，空明大师给出个肯定的答案。
  可那又如何？
  皇后活着，那批命即是谣言！
  宫外的谣言因为皇后活着而不攻自破，现在有人在宫里玩这套，还牵涉到他两个儿子，康熙真的动怒了。
  皇后道：“是惠妃宫里的一个二等宫女和一个粗使宫女，臣妾派去的人刚到启祥宫，她们人已经死了。所有证据都指向佟贵妃，昨天下午还有人看到她们跟佟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绿水见面，遗物里也搜到绿水给的两件首饰。宜妃近几个月又频频与佟贵妃发生矛盾，既有人证物证，又有作案动机，表面看跟佟贵妃脱不了干系……”
  说到这里，皇后刻意顿了一下：“但臣妾以为是场嫁祸！”
  康熙忍不住冷笑。
  “好本事！造谣中伤朕两个儿子，还能嫁祸于人！”
  还把他和皇后算计进去了，这条毒蛇必须死！！
  “绿水交代了什么？”
  “绿水有个赌徒弟弟，他欠了一大笔赌债，还不起债赌坊的人要打断他的腿，她家里托人求到她头上，她怕佟贵妃厌弃她就不敢声张。”
  说起绿水，皇后也只能叹气。
  “她与那位二等宫女同一批入宫，俩人有多年交情，就跟她吐苦水。那粗使宫女手里有点小财，平日里最喜欢炫耀，绿水手里有不少佟贵妃赏的好东西，那位二等宫女就介绍了她们认识。双方一拍即合，一个求财一个求物。今日，被抓到慎刑司前绿水还不知道自己摊上了大事！”
  绿水是真的惨！
  宫外的家人拖后腿，交个朋友还拉她去死。
  康熙问：“线索断在这里了？”
  “时间太短，能查到的就这么多了。”皇后又道：“能让人甘心赴死，十之八九是为了保护家人，只能查查家人的下落了。还望皇上尽快出手，免得家属也被灭口！”
  宫里皇后能查，宫外就没办法了。
  也怕去迟了，证据被抹去了。
  “剩下的朕来查。”康熙起身欲走。
  还未走出大殿，他又回过头来，“绿水的赌徒弟弟就是从小欠教育。有了绿水的前车之鉴，皇后也该把胤祜的教育放在心上。趁着他年纪小，该教育的要教育，免得出了意外再后悔！”
  皇后眼里都快迸出杀气了！
  拿一个赌徒跟自己儿子比，真的是亲爹？
  她语气冷硬：“该怎么教育胤祜，臣妾心里有数，不劳皇上忧心！”
  迎着皇后的死亡视线，康熙还在招人烦，“皇后心里有数就行，毕竟身份不同，宫女的弟弟至多败个家，胤祜出身高贵，他若要败，那就是败国了！”
  康熙惹恼皇后就开溜了。
  皇后气得想打人！！
  她赶紧转移视线，努力去想后世康熙墓被盗，康熙被曝尸荒野……
  想着想着，心里怒火又平息了。
  ……
  胤祜午睡醒来，还没睁开眼就被捏住了鼻子。
  他拍开那只讨厌的手，“你好烦！”
  太子轻笑出声：“上午还在上书房说我是天下第一好的哥哥，现在就烦我了？”亏得他下午的武学课没上，特地过来看他，这小没良心的还嫌弃他！
  胤祜翻了个身，搂住太子的腰。
  “哥……”
  “嗯？”
  “宜妃难产去世了，女人生孩子好可怕。”
  太子愣了下，很快就大笑出声：“谁跟你说宜妃去世了？”
  “我自己猜的，流了那么多血，还怎么活？”胤祜意识到不太对，猛地坐直了身子，“她还活着？”
  太子摸摸傻弟弟的脑壳，宜妃是活着，但离死没多远了。
  “你看到的是血水，不是血。”
  “血水也很可怕呀！”
  而且是两大盆，光想想就很吓人了，胤祜甩了甩头，不能想不能想。
  “我今天看了宜妃儿子，长得有点丑。”胤祜往罗汉床上一滚，再拿小毛毯盖住了脑袋，免得亲哥打他，“从大阿哥到这个小奶娃，所有小孩我都见过。我发现我是这宫里最好看的崽！”
  就连亲哥也没他好看。
  但亲哥气质出众，就算穿个破麻布衣，也掩盖不了一身矜贵的气质。
  至于他，大概是沙雕是气质吧！
  上辈子亲哥就有这种气质了，他小时候还向往过亲哥的气质，傻乎乎的以为自己长大了就能跟亲哥一样，往人群里一站就是焦点，直到长大之后他被现实一巴掌给呼醒了！
  “再说一遍！”太子一听就乐了。
  拽住他的胖脚丫把人拖了回来，胤祜另一只脚踹了过去，也被太子钳住了。
  “还踹我？讨打！”
  “你这个人，听不得真话是吗？”胤祜能老实才怪。
  他理不直气也壮，“我除了眼睛和眉毛像皇阿玛，其他部位都像姐姐。你不但眉眼像他，脸型也是一样的。你还不服气，是想说他比姐姐颜值高？”
  胤祜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
  太子哭笑不得，他什么都没说，就给他安罪名了。
  “小坏蛋，你以为我不敢打你？”把傻弟弟翻过来就拍了两巴掌，又说：“小孩子刚生下来都不好看，你别当着皇阿玛的面说宜妃儿子丑，免得他打你！”
  “我不说他就不丑了吗？”
  “自己的孩子再丑，也不想听人嫌丑。”
  “你就知道了？说得跟你有过孩子一样！”
  “我有你这个孩子。”太子撸乱了他一头乱毛。
  “不要脸！我是你弟弟！”胤祜又烦他了，“别动我头发！”
  “长兄如父，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上辈子我还给你换过尿布！”
  “亲哥！求别说！”胤祜举手投降，赶紧转移话题：“咱们说说宜妃。”
  为了搭上太后那条线，宜妃把五阿哥交给太后抚养，从此有了太后这个靠山。康熙顾忌太后的颜面也对她宽容几分。把小儿子送人，跟五阿哥的性质完全不同，五阿哥由太后抚养，他还是宜妃的儿子。
  小奶娃是找养母，今后就是别人的儿子了。
  十有八九是宜妃犯事了。
  “今天早上姐姐说要给宜妃小儿子找养母，宜妃刚生了孩子不是要坐月子吗？坐月子不能出门她能犯什么事？小儿子刚出生就被剥夺了抚养权，事情应该还不小！”
  “你怎么那么八卦？”太子嫌弃他。
  “哥，亲哥！”胤祜眼巴巴地瞅着他。
  太子眼中带着三分无奈，皇后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他也不会告诉他。
  “宫里有人造谣说宜妃小儿子克你，宜妃一着急就昏了头，抱上孩子来钟粹宫找皇阿玛。刚出生的小婴儿太脆弱不能吹风，可把皇阿玛给气着了，给她安了个谋害皇子的罪名。”
  胤祜满头问号：“我躺枪了？”
  “你个倒霉孩子，”太子忽悠起弟弟来真是太熟练了，“宜妃这两年太嚣张了，在宫里到处树敌。为了利用姐姐还把你拉下水，哪怕姐姐不信谣言，心里也会对宜妃母子有疙瘩。”
  胤祜被忽悠瘸了，信得不要不要的。
  他只能叹气了，“我想起了老四，佟贵妃对他好是好，但客气又疏离。这个小的估计会变成第二个老四。生母的存在，就是一根刺梗在他和养母之间。”
  太子沉默地看着傻弟弟。
  这个小的跟老四不一样，宜妃活不了多久。
  康熙考虑到太后与五阿哥，是没杀宜妃，但惩罚手段却不比杀她来得仁慈。宜妃被禁足在翊坤宫，罚她每天在院子里跪两个时辰，昨天已经开始了，一个刚生完的女人能熬多久？
  康熙早年生的孩子都夭折，宜妃不顾孩子的健康触了他的怒点。
  也是在警示后宫众人，别对孩子伸手，伸手就剁爪！
  第6章 丑弟弟
  当天夜里，康熙携着一身怒火而来，跟他同行的还有七阿哥。
  七阿哥是德妃的次子，也是历史上的六阿哥胤祚，这一世皇后还活着，又多了个嫡出的六阿哥，康熙没有昏头给他起胤祚这个名字了，七阿哥叫胤祈。
  胤祈比胤祜晚几天出生，瘦瘦小小的一只，脸上没什么血色，一看就知道是个身子骨弱的。
  乳母把他放在地上，胤祈乖乖地行礼：“给皇额娘请安！”
  体弱的孩子大多敏感，不用人教他也知道该讨好皇后。
  “七阿哥免礼。”皇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转头吩咐红玉：“收拾一下胤礽的屋子给七阿哥住，天晚了，胤祜早就睡了，七阿哥也该休息了。”
  太子自从入学，就搬去了毓庆宫，他住过的屋子空了下来，平日里有宫人打扫，随时可以住人。
  说是收拾，也就是添置一下被褥。
  看康熙黑透的脸，皇后就能猜到几分，造谣的元凶十有八九就是德妃了，七阿哥估计得住一段时间才会走。
  “谢皇额娘。”胤祈小声道。
  “多谢皇后娘娘。”他的乳母也在谢恩。
  “七阿哥跟奴婢走吧！”红玉领着他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