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退了一步，不甚打落了一个相框，相框里是她举着烤鸡露出满足微笑的模样，此时，多了几道裂痕。
  “为什么？”她声音嘶哑，眼眶浸润着雾气。
  白慕承淡淡道：“这是我的使命，是我生来就要做的事，我没有办法抗拒。”
  “白慕承！”她眼神猛然变得凌厉，“你不要说谎骗我！”
  白慕承坐了下来，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
  他道：“我不会骗你，我骗谁都不会骗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千缈眼眸颤动。
  他道：“你想问虞满满是吗？”
  他唇角微微一挑，不在意地笑了笑：“她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就这么简单。”
  “所以，你就要杀了她……”她眼神泛了红，心里百感交集。
  “她死不了，顶多会昏迷久一点。”他很有把握。
  他的眼神虔诚而平静，仿佛早已为这一天准备了许久。
  “至于封薇……他们原本是想请封薇回去做研发工作的，封薇不答应，就惹怒了他们，于是出动了几个人想把她带回去，这一幕险些被阿弦看到，为了保住这个秘密，封薇就将他的眼睛伤了，这才说服了他们，不伤害他。”
  “你所谓的他们，是不是就是你派去的人？！”
  他无奈地笑了：“是，也不是。”
  “十一，我生病了。”他看着她，很平静地叙述。
  “这副身体里，住了两个我，一个是你认识的我，一个是你从未见过的我。”
  千缈愕然，眼中莹润的光芒颤动得越发厉害。
  白慕承缓缓道：“我每天每夜都想看见你，但我不能，因为我担心他伤害你，所以我总会离开那么一段时间，有时候，我会用手铐拷住自己，就是为了阻止他出来。”
  他露出了手腕上的红痕，笑了笑道：“前两天，你们要结婚的新闻一出来，我又变得脆弱了，我一旦脆弱，就是他出来的最好时机。
  他是我父亲最喜爱的儿子，他拥有非常强烈的野心和抱负，他跟我不一样，他不爱你，他想……杀了你。”
  “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你妈妈把你藏得那么好，那些人还能找到你了吧，”他脸上闪过一抹痛色：“因为这个恶魔，就在你身边，借着我的眼睛日日夜夜地看着你。”
  千缈潸然泪下：“封灿那件事，最大的隐情就是这个，是不是？”
  白慕承云淡风轻地点了头：“是，当年，在最关键的时候，我沉睡了，他出来了，所以他不会救封灿。”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你，我的父亲，只有你们。”
  “新人类计划……”她声音带着哽咽，艰涩地问：“是不是你在幕后主导？”
  第1388章 十一，你妈妈没死
  白慕承摇头：“不是我。”
  “是他。”
  他也摇头。
  千缈只觉得头昏脑涨，身心皆被冲击。她捏着手心，指节泛白。
  白慕承道：“我只是接班人，真正主导新人类计划的，是联盟上一代的长老会，这是他们认为最伟大的计划，而我和阿弦，只是他们培养的接班人。
  阿弦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长老会的人其实不太喜欢他，他太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不好控制，而我，原本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另一个我主动去调查的。”
  他望着千缈，道：“十一，我是反对这个计划的，但以我一人之力，无法抵抗，如果你能离开封弦，回到我身边，跟我一起应对……”
  “我不会答应你。”她没有犹豫，眼神望着他，很无奈，却也很真诚：“我从小都大，都将你当做亲哥对待，没有一丝一毫逾越的感情。”
  “请你，也别逼我。”
  白慕承脸色难看，痛苦与绝望交织。
  千缈往前走了两步，试着伸出手去拉他：“师兄，我带你去治疗，你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傻十一，这不是玩游戏，停不下了，着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他看向她，道：“你跟我走吧，我会带你到一个地方，那里很好很好，有你想见的人，想过的生活，等这边一切都结束了，我再带你回来。”
  她欲言又止，其实答案已经很清楚，只是很难开口。
  来电铃声便是在这时候响起。
  堵住了她的回答，也堵住了白慕承的话。
  她看向屏幕上的闪动的字眼，按下了接听。
  “我在白家门口。”
  她错愕：“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等你。”他道。
  千缈哽住，看向了白慕承。
  几秒后，她道：“我很快就出去。”
  白慕承眼皮半阖，仿佛遮住了世界的所有光芒。
  “我走了。”她留下轻轻一句，随之而来的是脚步声。
  白慕承看着她远走的身影，自嘲的笑从嘴角溢出。
  他说了一句话，喉咙却哽住，无法发声，却可从唇形辨出那话的意思。
  “十一，你妈妈没死，我想带你去见她……”
  回答他的，一样是寂静。
  他蹲下，颓废地抱着脑袋，静静思考。
  就在这时，来了一通电话。
  “白少爷，封弦查到我们了，他知道了部，已经跟联盟的人闹翻了。”
  霎时，一双凤眸蓦地掀起腥风血雨般的冷厉。
  只听哗啦啦的声音爆响而起，一个展览室的相片部破碎掉落。
  千缈走出了白家，一身寂寥落寞，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惨败之战。
  她双腿有些软，正要弯曲蹲下，手被人扶住。
  封弦在她身侧，轻轻搂着她。
  千缈抬头望着他：“你一早就知道这些事？对不对？”
  他迟疑，道：“虞满满的事，在我意料之外。”
  “那其他的事情呢？他一直在谋划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封弦看她眼眶泛红，那是一种伤心的象征。
  他心疼。
  第1389章 姑姑是他们逼死的
  他缓缓道：“我一直在调查我姑姑的死因，前不久，才知道白慕承的秘密，我不想让你伤心，所以瞒着没说，他现在是不是都告诉你了。”
  千缈垂眸，点了点头。
  封弦安抚她：“别去想那么多，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他有选择的权利，你也有。”
  她很清楚这点，所以她已经做出了抉择。
  走了一条，与白慕承背道而驰的路线。
  只是从此以后，她可能再也没有一个对她严加管教的师兄了。
  封弦抹去她眼角轻微的泪花，软声安慰：“没事，没事，你还有我，不要哭，嗯？”
  男人的软声安慰，反而成了催泪剂。
  她从不轻易哭，今天却怎么都忍不住。
  十二月的乌城，已经被漫天飘雪覆盖，冰冷冻人。
  那一天，她在白家大门站了许久许久，寒风刮过脸上，像在心上划了好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当天，两人回到京城，封弦被老爷子叫去。
  刚走进密室，一本书就冲着封弦的脸飞了过来，狠狠地砸在他的脸庞上。
  他没避开。
  面前，是负手而立的老爷子，一身肃杀之气。
  “爷爷，您找我。”他主动出声。
  “你还有脸叫我爷爷！”老爷子疾言厉色。
  一双怒目睨向封弦，质问：“你哪里来的胆子反抗联盟？！你这是要置我们封家于何地？你要退出联盟，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还没死呢！封家还是我做主！”
  封弦面不改色：“我是以个人名义退出联盟，而非封家，爷爷，你可以另找封家接班人。”
  “混账！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弃大业于不顾？！”
  他气疯了，万万没想到自己培养多年的孩子竟然这么愚蠢，为情所困！
  “你看看人白慕承，分得多清！他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感情追求？他有！但是他能拎得清轻重！现在联盟部倒向了白家，这下好了，你满意了？！”
  老爷子气喘吁吁，气得发抖。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唯有他喘息的声音。
  “姑姑是他们逼死的。”封弦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