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志远也点了点头，却又说道：“等医生最终的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吧。也可能咱们是自己吓自己呢？”现在，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期盼医生的担忧只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瘸子，和女儿仿佛根本就是不搭边的两件事。
  “小林啊，今天这事可真是多亏你了。”深吸一口气，勉强平抑了起伏翻腾、苦涩不已的情绪，聂志远又向林辰暮道谢道：“要不是有你在，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林辰暮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说道：“聂叔叔，您千万别这么说，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小倩，才……”
  话还没说完，聂志远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什么都不用说了。
  林辰暮又看了一旁的王宁辉一眼，只见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脑子乱糟糟的，就好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喊了他一声，王宁辉这才猛的惊觉，见聂志远夫妇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由神色就有些尴尬，扭扭捏捏地走上前来，嗫嚅了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头就像是压着一座大山似的，沉甸甸的。
  酆美娟毕竟是女人，心胸小了点，看着王宁辉的目光就有些冷淡，甚至带上了些怨恨。聂志远却是对王宁辉说道：“小王啊，你也别内疚了，这事只是一个意外，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我看你啊，也别守在这里了，赶紧回去吧。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别为这事受影响了。”
  王宁辉一听就更有些手足无措了，目光不由就看了看林辰暮。林辰暮也对他说道：“是啊，你先回去吧，还有好多客人等着你们回去招呼呢。再说了，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赶紧走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了。”
  王宁辉犹豫了片刻，才对林辰暮说道：“那好，我先走一步了。医院这边，我已经给他们打好了招呼，所有的医疗费用，全部都由我们来承担，尽管用好药。”
  如果是平时，林辰暮肯定要笑他一副暴发户的样子，可此时，心里苦涩不已，只是冲他点了点头。
  王宁辉离开后，聂志远也对林辰暮说道：“小林啊，你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照顾小倩就行了。你今天当这个伴郎，也很是辛苦。”
  林辰暮想了想，自己现在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便点了点头，又对聂志远说道：“那好，一旦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看着林辰暮的背景，酆美娟就不由轻叹了一声，说道：“老聂啊，小林这个人你怎么看？”
  “怎么看？”聂志远当然知道妻子的意思，就笑了笑，说道：“人倒是不错，不过我可听说，他和政法委楚书记的女儿，好像也有什么纠葛。”
  酆美娟就不满道：“什么纠葛？不过就是楚书记的女儿单相思罢了。而且现在楚书记的女儿都去国外了，两人早就没有什么联系。”
  聂志远就笑了笑，又说道：“女儿今年才上大一，现在就说这些，是不是还有些为时过早啦？”
  “现在大学生谈恋爱的还少吗？”酆美娟就说道：“我看小林就不错，更难得的是，小倩似乎对他是情有独钟。这些年来，你什么时候见这丫头如此迷恋谁吗？整天张嘴闭嘴的都是她林大哥，这丫头又死心眼，我看啊，想让她改主意，恐怕是很难了。只可惜，她现在……”话没说完，眼泪又掉了下去。
  聂志远就长叹了口气，摸出一支烟来点上，心情却异常沉重。
  第四十八章误会
  第四十八章误会
  从住院大楼出来的时候，天空阴霾，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四处纷飞，显得极为萧瑟。林辰暮的心情也极为低落，一联想到聂诗倩有可能会成为瘸子，他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块儿大石头一般，堵得慌。他已经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辗转联系上了几个这方面的专家，将聂诗倩的这种情况说了一遍，那些专家都表示，附带神经受损的几率很小，但却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具体情况，必须要看到病人后才知道。
  都说“关心则乱”，打完电话后，林辰暮心里不仅没有轻松，反倒是愈加烦闷起来。生怕那微小几率的厄运就发生在聂诗倩身上，真要这样的话，她能经得住这样沉重的打击吗？
  简单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地方凑合吃了点东西，林辰暮放心不下，转身又朝医院走去，却看见医院旁边，有一家花店。虽然是寒冬腊月，可花店里面却是开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看起来生机蓬勃，似乎让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林辰暮心念一动，转身就朝花店走去。
  “先生，买花看望病人？”见有顾客上门了，在一边修剪花枝的花店小姐马上就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迎了上来，并细心地问道。
  林辰暮点了点头，花店小姐又笑眯眯地问道：“是看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年龄多大？”
  林辰暮愣了一下，花店小姐见他面露疑色，就笑着解释道：“看望不同年龄和性别的病人，所需的花是不一样的。比如说年龄大的女性，可以用康乃馨，也可以是郁金香……”
  林辰暮这才豁然大悟，他从来都还不知道，送花还有这么多讲究，就说了聂诗倩的情况。
  花店小姐又笑着问道：“女朋友？”
  林辰暮就摸了摸鼻子，随口应付道：“算是吧。”
  花店小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心里不由就有些鄙夷，看这小子衣冠楚楚的，怎么也是这种人？不过她还是笑着说道：“如果是送女友的话，那最好就送百合、红玫瑰，搭配剑兰和满天星……”
  “行，你给我包上吧。”听着花店小姐嘴里蹦出的那一串串花名，林辰暮是头晕目眩，赶紧对她说道。
  “好的，请你稍等。”花店小姐见林辰暮完全就是一个花痴，眼珠子不由一转，就笑着对他说道，不过那笑容，却多少有些诡异。
  花店小姐在满屋的鲜花里，东挑一支，西捡一支，不多时，就包成了一大包鲜花，姹紫嫣红的，看起来很是漂亮。林辰暮就在想，聂诗倩住的病房里能有这么一大束鲜花，她一定会很开心吧？
  “多少钱？”林辰暮一边问，一边就伸手去掏钱包。可手往兜里一摸，整个人却突然僵住了，他穿的还是伴郎装，兜里除了几个零钱之外，根本就没装钱包。
  “谢谢，一共三百七十八块。”花店小姐脸上的笑容很是迷人，就如同花店里娇艳的玫瑰一般，心里却是不由有几分得意。她这束花，平日里也不过就卖几十块钱，可对林辰暮这种薄情寡义的花花公子，当然是要狠狠敲一下了。
  如果是平时，林辰暮还能觉察这贵得离谱的价格，可此时，他满是尴尬，已经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这一刻竟然微微的脸红了。怏怏将手从兜里伸出来，心头在组织语言，如何向对方解释，或者实在不行，让人给自己送钱来。就在此时，却突然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咦？林辰暮，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清脆悦耳的声音中似乎带有几分惊喜，和清新的香气一起飘来。
  林辰暮愕然转头，顺着声音望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孩儿靓丽的容颜。
  这位女孩儿穿红色外套，蓝色牛仔裤，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脑后，将精致的脸蛋衬托得更加性感。
  “你……”林辰暮张了张嘴，似乎刚想要说什么，女孩儿却忍不住扑哧一笑，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是扑面而至，林辰暮不由就觉得有些目眩神迷了。
  花店小姐也愣了一下，有些讶然地看了这名靓丽时尚的女孩儿一眼，又看了林辰暮一眼，似乎在揣摩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女孩儿却是微微一笑，款款地走上前来，一把将花接了过去，深深地嗅了一口，然后又侧着头笑语嫣然地望着林辰暮说道：“花很漂亮，送给我的吗？”
  “你今天不上班？”到了此时，林辰暮似乎才抓住机会，连忙问道。
  女孩儿不是别人，是在东屏市第一人民医院上班的小护士周怡蓉。
  “上啊，这不刚下班，路过这里，还隔得老远就看见你在这里面买花了。”周怡蓉笑吟吟地问道：“怎么？来看望病人？”
  林辰暮就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周怡蓉也帮过自己不少，可今天出了这个意外，满脑子都是聂诗倩，还真没想过，既然到了医院，也应该看望一下周怡蓉，就有些期期艾艾地说道：“是啊，有个朋友出了点意外……”
  “出了意外，严不严重？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周怡蓉就热心地问道。
  林辰暮灵机一动，既然周怡蓉是医院的护士，那把聂诗倩的情况给她说一下，说不定她还能介绍一个好一点的医生。刚准备开口，却见一旁的花店小姐就有些不耐烦地冲林辰暮嚷嚷道：“唉，你的花还要不要了？”
  “这……”林辰暮顿了一下，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却听周怡蓉就说道：“要，怎么不要，多少钱？”
  “三……”花店小姐差点脱口而出，可话到了嘴边，却又顿住了，这下子，换她有些尴尬了。听两人刚才的对话，她听出来了，眼前这个漂亮得令人嫉妒，甚至又有些自惭形秽的女孩儿就是医院里的工作人员。这花的价格，骗得了那个花心大萝卜，可却骗不了医院的工作人员。况且，都是靠着医院做生意，要是得罪了医院里的人，那可就麻烦了。
  “花太贵了，算了，我不要了。”林辰暮却红着脸说道。
  “呵呵，医院旁边的东西，当然是要贵一些。”周怡蓉就笑着对花店小姐说道：“不过，看我面子，便宜点怎么样？”
  “好。”花店小姐却是亟不可待地脱口而出，话说出口后，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见有些讶然地两人，才又结结巴巴说道：“既然都不是外人，那，那就收你一百好了。”
  “一百？”林辰暮愣了一下，从三百八十七到一百，这幅度是不是也太大了点？
  “那，要不你给八十好了。”花店小姐急得是满头大汗，见林辰暮表情有些怪异，就涨红了脸说道：“这真是最低价了，不骗你。”
  林辰暮此时哪里还会不知道，自己刚才险些就被敲了，不过，八十的花能卖到三百八十七去，不能不说这些人够黑。
  周怡蓉却从随身携带的手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钱包来，摸了八十块钱递给花店小姐，就笑着说道：“那就谢谢你了。”
  “不客气。”花店小姐见林辰暮压根儿就没有付钱的意思，心里不由就更是鄙夷了，心道，原来是个吃软饭的家伙，亏得长了一身好皮囊。不过看这女孩儿条件也极好，按理说，追求她的人绝对少不了，怎么就看上了这种人呢？一时之间，倒是为周怡蓉打抱不平，笑眯眯接过周怡蓉钱的时候，还不忘狠狠地瞪了林辰暮一眼。
  林辰暮却是把她的小动作看得是一清二楚，不由就摸了摸鼻子苦笑不已。他却是没想那么多，还以为这个花店小姐，眼看敲不成自己竹杠，恼羞成怒了。心里却是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啊？”
  抱着一大束鲜花，周怡蓉就乐不可滋地走了出来，虽然知道这花不是送给自己的，而且还是自己出的钱，可瞥着跟在自己身后，浑身不自在的林辰暮，还是不由觉得心中羞涩难耐，却又夹杂着一丝惊喜。
  还没走出几步，迎面就过来了几个时尚靓丽的女孩儿，见到抱着一大束花的周怡蓉，不由就大惊小怪地咋呼道：“怡蓉，又有人送花啊？”
  周怡蓉俏脸红到了脖子根儿，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医院里的同事，就又羞又急地说道：“这花不是给我的……”
  “不是给你的，难道是给我的啊？”一个女孩儿就笑着打趣道。
  周怡蓉想要解释几句，目光却又不由瞟了瞟一旁的林辰暮，这下子，其他女孩儿也发现了“目标”，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对林辰暮上下打量一番后，才又品头论足地说道：“就是你想追我们的怡蓉？”
  “嗯，人长得还算将就，看得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徒有其表？”
  “老实交代，你是干什么的？一个月挣多少钱？有没有房子车子？”
  ……
  几个女孩儿七嘴八舌的，压根儿就没给林辰暮开口的机会。而这时，一辆汽车从他们身旁经过，楚建国坐在车内，看着这一幕，不由就皱了一下眉头，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第四十九章幻灭
  第四十九章幻灭
  走进杨卫国办公室的时候，杨卫国在讲着电话，见林辰暮进来，就示意他坐，然后又满面笑容地继续讲着电话。林辰暮见他没有避讳自己，心知所说的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自顾自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还熟练地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杨卫国的好茶来，自己给泡上，全然就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说了几句，杨卫国就看了林辰暮一眼，然后笑呵呵地说道：“小暮？就在我身旁，你和他讲几句？”
  一听杨卫国提及自己，林辰暮就不由有些讶异地抬头看了杨卫国一眼，心里也在猜测，杨卫国这是在和谁在打电话，语气显得很是随和亲切。
  话筒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杨卫国就笑着说道：“行啊，只要你把人挖得起走，我是没什么意见。”
  挂了电话，林辰暮就问：“蔡叔叔的电话？”
  “可不是吗？”杨卫国就笑了笑，又说道：“他啊，还在为你不肯留在首都而耿耿于怀呢。”
  林辰暮就笑了笑。说起来，林辰暮对蔡元峰的印象还真是好，一个堂堂计委主任（现在已经改成发改委了），居然会去大排档吃狗肉，喝廉价的老白干，和自己所想象的那些高官形象是截然不同。更难得的是，他居然还能时常记得自己。
  林辰暮也知道，去了首都，在蔡元峰的关照下，自己的发展必定会顺风顺水，过几年再下到地方来，市领导不敢说，但执掌一县却也并非什么不可能。以前还说放不下官塘，可现在也同样提不起这个劲儿，就好像心底对于首都这个地方来说，就莫名有些排斥似的。
  又听杨卫国问道：“酆副秘书长的女儿，伤势如何啦？”
  林辰暮就摇了摇头，虽然医院方面并没有确诊聂诗倩就是神经损伤了，可她的腰和一条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这让聂志远夫妇是大惊失色，林辰暮也是担心不已。
  杨卫国就笑了笑，又问道：“我可是听说，你和她关系挺亲密的，女朋友？”
  林辰暮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连忙摆手道：“不是，她就是一个小妹妹。”
  杨卫国又笑了笑，说道：“我托朋友在首都请了一个专家，明天就会飞过来。到时候你去接一下，请他为你那个小朋友诊断诊断。”
  “真的？”林辰暮是喜出望外。
  “还有，你可欣妹子也会和这个刘医生一起过来。”杨卫国就笑呵呵地说道：“你玉茹婶子过几天也会过来。到时候，你把你妈接过来，咱们就在东屏好好过一个春节。”
  林辰暮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充满了期待的神情。
  ……
  在市区通往合阳国际机场的高速公路上，一辆轿车飞快地疾驰而过。
  看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建筑物，林辰暮的脸上的神情却很是沉重，不时看了看时间，又问道：“这飞机不会晚点吧？”
  “不会，我已经打电话咨询过机场方面了，说是这班航班已经常从首都起飞，将会准点抵达合阳机场。”驾驶位上的王宁辉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同样的问题，他都已经回答过好几遍了。
  “那就好。”林辰暮紧绷的脸色这才渐渐缓和下来。
  他这次是来机场，接一位从首都专程前来的医学专家，听说是从国外留学归来的，治愈过许多神经损伤的病人，林辰暮还是托了好些人，才将他从首都请来。
  十多分钟以后，车子停在了新建成不久的候机大厅之前。候机大厅和指廊墙面墙壁全部采用豪华、美观的玻璃幕墙，屋顶也用先进的双曲线向变结面钢形架，自然光线可从四壁幕墙和屋顶同时照射厅内，整个候机大厅将通体透明。光线映射之下，朵朵白云好像从蓝色玻璃帷幕上飘过，更是显得这座候机大厅气势势恢宏，巍峨无比。
  刚从车上下来，林辰暮却愕然发现，几辆乌黑铮亮的小号牌政府车在一辆闪着警灯的警车开道下从vip通道中缓缓驰出。引得路人驻足围观，纷纷猜测，这又是什么大领导来了。而车队从林辰暮面前经过的时候，居中一辆小轿车原本紧闭的车窗突然一响，向下打开了一道缝隙，林辰暮随意往里面一看，却顿时就愣住了。等他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很快驶过了自己面前，转过弯，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他怎么来合阳啦？”林辰暮不由就有些惊疑。
  林辰暮自思忖间，突然胳膊被人轻轻碰触了一下，当即从沉思中醒过神来，抬头便迎上了王宁辉微带诧异神色的目光。
  “小暮，你发什么愣啊？快走吧，飞机已经降落了。”王宁辉就有些急迫地说道。
  “哦，没事，走吧。”反应过来的林辰暮连连说道，然后就迈动步子快速朝着国内到港出口走去。
  “这个小暮，怎么现在奇奇怪怪的？难道说，当官也会当傻啦？”王宁辉看着林辰暮的背景，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说道。
  出口处已经被接机的人围得是水泄不通，林辰暮站在外面，不时焦急地看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