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女人,一生何悲一生何幸
作者:四四暮云遮      更新:2021-06-14 04:30      字数:6256
  沈婕看着面前坐着的女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何止琴微笑着看着她,“沈小姐,我先生不太喜欢你跟他牵扯不清。”
  “我没有!”面前的这个女人笑容和煦的跟你谈笑风生,可沈婕却怕到咬的牙齿咯咯作响。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可是纪初语在游艇上那么一闹腾,多少人背后说闲话呢,这种桃色新闻对他可不好。”何止琴依旧温柔的笑着。
  沈婕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黄强为了给自己贴金最近在争取政府的代表名额,他很怕丑闻。
  沈婕从床铺上坐起来,何止琴甚至非常温柔的给她后背塞了一个枕头过去。
  沈婕觉得自己每一粒细胞都紧绷起来,她身体僵硬的坐在那里,也不敢靠过去。
  何止琴笑起来,“沈小姐死都不怕,还怕我?”
  沈婕紧紧咬着牙关,她的眸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恐惧,她半跪在病床上,身体前倾抓住何止琴的胳膊,哭的死去活来,“何姐,我怕死,我不想死。我是不小心安眠药吃多了。我绝对没想跟黄总纠缠,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何止琴蹙眉,她用力把手臂从沈婕手里抽出来,脸上的笑容一收,变得极为寡淡,“沈小姐,你可照着你的发小差远了,论样貌比不上,论心计也比不上。活该你到了今天这幅模样。”
  何止琴的话如针一样扎进她的肌肤里,沈婕流着眼泪,哭的眼泪鼻涕都出来。
  “你要死不活的这段时间,本来在你手里的资源都成了纪初语的囊中之物,快被她洗劫一空了。”何止琴笑笑,“以后她是耀眼的巨星,而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沈婕,你甘心吗?”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沈婕大吼着,她双手用力垂在床铺上,脸上的表情是愤怒不甘,“可我有什么办法?那个视频一出去,我都快被唾沫星子淹死了,经纪公司要跟我解约,我还有什么资本跟她去抗衡?”
  “不甘心不是躺在病床上就可以甘心了,有没有资本去抗衡也不是脑子里想一想就作数的。”何止琴眉眼轻弯,“就看你,想不想做。”
  沈婕猛地抬起头来,她从何止琴的话里听到了弦外之音,可是她又不确定她的话里有没有坑。
  “怎么,怕我坑你?你都这样了,身上还有什么我可以用的?”
  何止琴却仿似可以洞察人心,她笑起来时眼角有细微的纹路,这个年到五十的女人,相貌平平,可却让黄强从未生过抛弃之心,原因无他。
  何止琴不止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合作伙伴。
  “你有什么条件?”
  沈婕知道,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帮自己。
  何止琴笑笑,“我需要有人死心塌地的为我们做事,你知道这世上最大的成本是信任。你为我们做事,大家就是一天船上的人,我们利益绑定。你如果还想在娱乐圈继续下去,就需要有经纪公司帮你,沈小姐的面子不好使,我的面子还是可以的。”
  何止琴看看时间,“橄榄枝要不要接随你,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过两天我会安排媒体见面会,跟我先生的事还需要沈小姐澄清一下。”
  沈婕一听脸色都变了,何止琴笑笑,“因为承受不了网络暴力而导致自杀未遂,想要以更积极的态度面对自己和大众,沈小姐不觉得,很励志吗?”
  何止琴丢下这句话就走了,沈婕却陷入了沉默,何止琴不是真正的让她选择,而是已经帮她选择好了。
  何止琴上了车,她坐在座位上轻轻闭上眼。
  开车的是黄强的秘书,看她一眼,“夫人,谈的不顺利?”
  “无所谓谈的顺不顺利,沈婕这里本来也不会有问题,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也不可能甘心就这么被纪初语踩在脚下,人都是这样的,没有希望的时候就放弃了,但是你只要给她看到一点点火星,她就能烧出无数可能。”何止琴笑,眸子里却看不到一点笑意。
  “看你脸色不太好,我还以为……”
  “我头疼的是其他事。”何止琴压了压额角。
  “黄总那边您不用担心,事情调查需要时间,我们也在斡旋,有些钱已经透过地下钱庄出去了。”秘书低声,“虽然很棘手,但也还在可控范围。”
  “黄先生千算万算恐怕也没算到霍七少竟然会为了个女人要把他搞死。”何止琴冷着声音,“为了沈婕这么个女人的胜负欲,却让经营多年的胜景传媒遭受这么大的动荡!这代价,可以嫖多少女人?”
  秘书一时语塞,只好安慰,“黄总也是被那女人迷惑了一时犯了糊涂,您别往心上去。”
  何止琴没说话,她眸光望向车窗外,脑子里想着沈婕与纪初语,同样两个从农村出来的女孩子,同样进了娱乐圈,同样的漂亮,同样的充满野心,同样的对未来美好生活充满渴望,她沉沉的叹息,“女人,一生何悲一生何幸?不过是所遇不同。”
  沈婕遇上黄强,纪初语遇上霍钧安。
  不止是黄强没有料到,何止琴也没有料到,堂堂霍家下一代的接班人,大名鼎鼎的霍七少竟然会为了一个小明星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对黄强围追堵截。
  不过是几个强奸犯而已,被霍钧安的人逮起来废了,这样的人遇到的也不少了,事后把他们家里人安抚好也便罢了。
  可是谁知道霍钧安竟然把陈年的人命案子牵涉出来脏在他们身上,追根溯源之下难免会波及到黄强的人,若是基层的人便也罢了,但是牵涉到跟黄强极近的人却是万万不可的。
  黄强知道的时候简直是气炸了,他身边的人自然是不能出事一出事难免牵扯不到他本人,废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压下去。
  车子在新城的城市间穿行,商家最是会把握风向,谁热就用谁。
  商场的户外广告,led屏或者巨幅的写真,代言包装,一样样都彰显着这段时间谁最热。
  阴阳合同的事,官方虽说没有出来辟谣,却非常公事公办的说了纪初语正在接受调查,调查未结束未正式判决前谁都是公民享受合法权利,但是违法人员也必将受到严惩。
  这个正式的通告,在某种程度上让大众对于纪初语牵涉到的阴阳合同事件没有了那么大的抵触,从而成就了《翡翠行》的热播,而《翡翠行》也让男女主演这一波火了起来。
  收视率节节攀高,两人相携出席各种宣传活动。
  何止琴想着那次这位纪小姐与她的谈话,不卑不亢,以退为进。
  何止琴摸着自己挎包上挂着的那个手编的金刚,她垂了垂眼,与沈婕比起来,她倒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像她年轻的时候,聪明却不张扬。
  车窗外吴承允与纪初语两人合体代言的水果饮料的巨幅海报在眼前滑过。
  何止琴看着上面年轻的脸庞,就是年轻呵,站在一起怎么看都般配。
  吴承允曾经质问她是否利用他给纪初语传了错误的信息。
  何止琴承认了。
  吴承允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跟她说,“琴姐,朋友之间如果没有信任只有利用,就做不成朋友了。以后我不会再跟你单独见面,希望你以后能过的很幸福。”
  何止琴记得自己当时问了句,“你是喜欢她吗?”
  吴承允回头,“善良是本性,跟喜欢谁没关系。”
  善良吗?
  何止琴握着手里的金刚,那是纪初语见她的时候送的,上面挂着的u盘已经没了,她却没把这个编的实在不怎么好看的挂件丢掉。
  不是她不想善良,是纪初语撬动了不该她动的蛋糕。
  “夫人。”秘书突然盯向后视镜,“后面那辆车,好像一直跟着我们。”
  何止琴向后看去,她蹙眉,“甩……啊……”
  一句甩开他们还不曾出口,后面的车突然撞过来。
  司机紧紧的把着方向盘,但巨大的作用力还是让车子冲向了路边的树。
  车头撞在树干上险险的停下来,巨大的冲击力让车上的人头晕目眩,何止琴头撞在了玻璃上,额头上疼痛袭来,她伸手一抹,居然见了血。
  驾驶位上的人却直接撞晕了过去,何止琴喊了几声,对方都一点动静没有。
  她害怕的往车窗外望去,就见有几个黑衣人走过来,他们头上都带着头盔,将脸罩住,黑色的挡风玻璃罩着眼睛,一点也看不出样貌来。
  其中一人俯身敲了敲车窗,何止琴坐在里面动也不敢动,她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指尖微微的颤抖着企图让自己放松。
  男人敲了半响,见何止琴不把车窗打开,他直起身,跟在他身边的人就自觉退后了一步,男人手里的棒球棒直接冲着车窗抡出去,何止琴吓得连尖叫都卡在了喉咙里,她只顾上手臂举起来护住自己的头。
  玻璃的碎裂声,自己蹦到身上的刺痛同时响起。
  男人把手里的棒球棍给到身边的人,他俯下身去看向车厢里,眸光扫了一圈只看到何止琴和趴在方向盘上的司机。
  “黄先生不在?”
  何止琴勉力维持着镇定,虽然她的手臂都在发抖,可是声音还是清晰有力,“我先生不在,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跟黄先生说几句话。”男人笑着,“既然黄先生不在那就麻烦何女士转告了。我家公子说了,纪小姐,可是有背景的人。黄先生想要试试深浅,那我们倒是也乐意奉陪。”
  “你家公子?”
  何止琴问。
  男人却没答,一行人转身往后面的车上走去。
  等人走了,何止琴匆匆拨打了120急救电话,救护车过来将人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驾驶位上的秘书脑震荡,手臂骨折,肋骨和腰是轻伤需要养,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也动不了了。
  何止琴只是额头上受了点伤,并不要紧,包扎了后她就坐着等着。
  黄强是在一个多小时后到的医院,他看向何止琴,“怎么回事?”
  何止琴抿着唇,没有回答的意思。
  黄强索性也不问了,他安排身边的人去处理相关事务,然后将何止琴扶起来,“我们回家。”
  何止琴抬眼看他,嘴唇蠕动几下,终究还是妥协。
  上了车,她才开口,“让我给你带句话,纪初语是有背景的人。你动她,今天这就是见面礼。”
  “怎么?威胁我?”黄强的脸一下子阴沉起来。
  他这人,最恨的是被人威胁,一直以来发号施令惯了,没人敢骑在他头上拉屎。
  可是时代不一样了,他也不年轻了。
  何止琴想要提醒他,可却是心累到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偏开脸,只说,“你在明,对方在暗。”
  黄强蹙眉,“看到脸了吗?”
  何止琴摇摇头,“没有。戴着头盔。”
  “霍七少的人?”
  “不是。这帮人行事狠辣,不是霍七少的作风。”何止琴看向黄强,“倒是像你的风格。”
  换句话说,是道上的人。
  直接,狠辣,没有道理可讲。
  完全不是霍钧安的风格,霍七少更加像是迂回的战略家,人在明,动作在暗,无声无息,在你毫无防备时却发现被扼住了咽喉。
  而这伙人,人在暗,动作在明。
  一个霍钧安已经难以对付,再加上这么一伙人……
  黄强沉默着,他蹙眉想了很久,最后摆摆手,冲着司机,“开车。”
  ……
  霍云骋觉得自己真他妈的悲催,他都被逼改名换姓傅时运了,还是被霍家人拉来当苦力。
  段驰看他翘着二郎腿品着茶的二世祖模样,问,“既然已经结束了,不通知七少吗?”
  “我有义务通知他吗?”霍云骋放下茶杯,“我是傅时运,不是霍云骋,跟霍家没关系。”
  段驰看着他狠翻了下白眼给霍钧安去了电话,“七少,您说的那个地下钱庄主要是通过壳公司公转私,我们跟对方做了一次金融对赌,把他们套住了。具体的资料已经匿名传给了警方,剩下的就看你处理了。”
  “好,我知道了。辛苦了。”
  “应该的。”段驰很客气。
  霍云骋撇撇嘴,“手续费别忘了要。”
  段驰,“……”
  他说的声音不低,霍钧安听的清清楚楚,他笑了下,“手续费就算了,下次看到什么特别想要的,我送你。”
  霍云骋本来要走了,听到这话突然凑过来,“比如,你那只手表?”
  霍钧安笑了下,“可以。”
  “……”
  这么轻易就得到了,霍八突然觉得特别没意思,他掏掏耳朵,“等我想到了再问你要。”
  丢下这话,霍云骋上楼睡觉去了,盯境外股市,时差的问题最头疼,多少茶叶也挡不住瞌睡虫。
  “做的干净吗?别留尾巴。”霍钧安叮嘱。
  段驰笑起来,“您放心七少,这时候他可不敢暴露自己一丝一毫。”
  霍钧安收了电话。
  宋培生看着他,“收网?”
  “收。”霍钧安淡淡的,“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温水煮青蛙。”
  感觉到疼的时候,也跑不掉了。
  沈婕的媒体发布会在三天后举行。
  纪初语听说这消息的时候很是愣了下,她没想到沈婕的复原力居然这么强。
  发布会上痛哭流涕的说她和张曾是恋人关系,那个视频是被人偷拍的,她将诉诸法律追究偷拍者的法律责任。
  同时也表明自己跟黄总只是拍摄《舞林外传》时才认识,而且她拍摄《舞林外传》是黄总的妻子何女士介绍的,何女士是她的贵人,不存在外传的她跟黄强有不正常的关系。
  纪初语额角狠狠抽搐着,她唇线抿的很紧。
  同在看播出的还有黄强,何止琴在采访最后关了电视。
  她看向黄强,“这种澄清,有作用吗?”
  “没什么用。”黄强阴着脸,“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
  “……”何止琴望向他,“你,你确定要那么做?”
  黄强桀桀的笑起来,“我倒是要看看,我动了她,还有什么深浅。”
  “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不会听。”何止琴垂眸,“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别小看了人。”
  两人正说着,黄强的手下匆匆跑进来,“强哥。”
  “慌慌张张的,什么样子。”黄强斥了声,“有事说事。”
  “强哥,不好了,地下钱庄的钱出事了,全漂了。”
  黄强猛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强哥……”被黄强阴郁的神色吓了一跳,这人禁不住脚步退了下,被黄强一脚踢翻在地上。
  “强哥,没了,全没了。之前一直从他这里走,没问题的。今天全都被逮了。”他趴在地上痛心疾首,“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强哥,钱没了不要紧,别查到我们身上。”
  “我操你妈!”黄强上去一脚又踢在他胸口,“钱没了不要紧?你当那是十块八块?那他妈是上亿的资金。”
  跟着黄强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生这么大气,小伙子捂着胸口不敢喊疼,胜景河山和这次的损失加在一起几乎就动到了黄强的根骨。
  他气的头发丝都要竖起来,握紧的双手像是要把自己的骨头捏碎了一样。
  何止琴颤着嘴角,半响才问了句,“怎么就出事了?”
  “应该是条子有信。有人给我们挖了坑,具体的不知道,地下钱庄的人都被逮了,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想办法问问吧,了解下情况,栽也知道栽到哪里。”何止琴拉住黄强的手臂,“孩子们我已经让他们小姨带他们出国旅游了,干脆就不让他们回来了,你先别着急。”
  黄强下颌线一鼓一紧,他半响才吩咐,“去查一下。”
  “是。强哥……”
  “有屁你他妈快放!”
  助手恭恭敬敬递上一张照片,“那天撞了嫂子车的人,查到了。”
  黄强盯着照片半天,又把照片递给了何止琴。
  “谭重的人?”
  “八九不离十。”助手回。
  “他跟纪初语有什么交集?”何止琴蹙眉,“完全没听说。”
  黄强摆摆手,让下面的人下去,该办啥办啥。
  等人走了,黄强从何止琴手里抽回照片,他阴沉着一张脸,“原来是他。”
  “你别跟他硬碰硬,不行我们就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黄强笑起来,“这恐怕是最好的时候,错过了,可就不一定能等到这机会了。真是老天都不想收我。”
  “你什么意思?”
  黄强手指点在桌面上,“我要跟谭重见个面。”
  覃阵带过消息来时,谭重正在医院,他眉目一凛,“不见。”
  覃阵还要说话,被站在谭重一侧的小护士瞪了一眼,“谭夫人情况不太好。”
  覃阵意会,他却脚步上前在谭重面前悄声说了句话。
  男人猛地扭头盯住覃阵。
  覃阵点点头。
  谭重很是想了想,他终于松口,“明天下午,我只给他十分钟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