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的夜，灯光璀璨。
  我跟霍衍坐在出租车上，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跟出租车司机闲聊，我坐在后排，双手扒着车窗边缘，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看外面的风景。
  司机是个热心肠，看看霍衍，又在后视镜里看我，“老婆还是女朋友啊？”
  “您猜。”霍衍难得愿意跟陌生人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
  “我猜啊，是老婆，但应该是……”司机神神秘秘，贴近霍衍耳朵。
  霍衍低头浅笑，“您眼神真毒。”
  “不是我眼神毒，而是我也遇到过跟你一样的事，不过你比我幸运，你最终还是把人追回来了，但是我啊……”司机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苦涩的笑着摇了摇头。
  “您太太……”霍衍欲言又止，想问，但又怕勾起司机的伤心往事。
  “没了。”司机笑笑，“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啊！”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有的人愿意敞开心扉说给别人听，有的人只愿意自己低头舔舐。
  或许是觉得跟我们俩投缘，司机默声了会儿，冲着后视镜里的我笑笑，“小丫头，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爱情故事？可一点不比你们现代人的爱情故事差……”
  “行啊，您说。”我嘴角噙笑，调整坐姿，身子往前倾着，双手托腮听司机师傅讲述。
  回忆曾经，司机师傅脸上满是幸福的笑，他说自己跟心爱的人相遇在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那个时候他们的故乡遭遇了旱灾，原本就全靠着土地吃饭，天灾人祸的日子不好受。
  “那个时候的她对我是真好，不嫌弃我穷，不嫌弃我没本事，跟我说要随我到白城打工。”说着，司机师傅眼底泛了眼泪，“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一没本事，二没学历，说是来白城打工，其实就是来这里做苦力，还是我太太有主意，给我报了驾校学车本，又给我报了夜校学习，没多久，我就脱离了苦力，开始在一个公司开车，后来，因为表现好、又有眼力劲，被领导看中，让直接给领导当私人司机。”
  “您的运气可真好，那后来呢？”我笑嘻嘻的探问。
  “后来啊！我成了领导的心腹，渐渐掌管了公司一些实权，在公司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起这段，司机师傅脸上满是春风得意的笑。
  说到这儿，司机不再吭声，“你们猜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应该是您升官发财，让嫂子过上了好日子？”我笑靥如花的接话。
  其实，我心里清楚，剧情肯定不是按着我说的这个想法走，但我还是想尽量把车内的气氛搞得活跃些，要不然，死气沉沉的，压的人难受。
  “后来啊……”司机突然一记刹车，把车靠了路边，车窗外漆黑一片。
  “后来，您犯了事，欺上瞒下，挪用公司公款，背叛入狱，您妻子为了给您疏通关系，四处奔走，后来引发了心脏病，猝死街头，死后连个埋葬的人都没有，还是事发现场的片警们集资把人火化埋了。”霍衍十分淡定的继续说，眸色深深。
  “霍总。”男人奸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好像姓王？”霍衍表面看着像是试探，但坚定的神情能看得出，他很笃定自己的猜测。
  “不愧是贺总的儿子，您识人的能力不比贺总差！”男人大笑。
  我坐在车后排，一脸懵逼！
  饶是我再傻，也能猜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俩这是被绑架了吧？还是，被劫持了？不过，看起来似乎都差不多。
  我默不吭声，男人眼睛剔了下霍衍身后的车璃，“霍总，我带您走的是小巷子，没监控、没路灯，您要是有想要求救的小心思，我奉劝您收一收，没用！这个地方，我这些年来来回回勘察过不下百次，绝对不会出错。”
  “是吗？那您这些年来可够受累的，这要是嫂子知道了，心里一定会很难受，当年有给你念书还有学驾照的钱，还不如多买两个包包。”我收起身子，往座椅靠背上靠，再无听故事的心思。
  小命都快没了，还听个毛线的故事！
  男人坐在不动，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时不时往窗外看，似乎在等什么人来。
  “要带我们去哪儿，您直接开车带我们过去呗，您这样等着，难道就不觉得焦虑？万一您的小火伴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呢？比如车祸？比如遇到了自己的初恋情人、展开了一个激情似火的夜晚，再比如他家里出事了，又比如……”
  “你给我闭嘴！”男人回头，看着我怒目而视。
  我受惊，身子本能的往后一缩。真是吓人，亏我刚才还以为他是个老实本分又情深义重的男人，真是瞎了我十八岁漂亮小仙女的眼睛。
  这个时候我还能想着夸自己一把，也真是个人才！
  我撇嘴，男人抬手，握拳，“我告诉你，老子最讨厌人在我耳边叽叽歪歪，你要是识相的，就闭嘴，你要是不识相！”
  男人正咬牙切齿的说，霍衍手一伸，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兄弟，有什么不满的，你跟我说，别跟女人叫嚣。”
  男人被霍衍板正身子，嘲弄的看着霍衍笑，“都说霍总是白城最长情的男人，以前我不信，现在我算是信了，你说你这样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守着一个什么所谓的青梅竹马，打小的时候就整天见面，难道现在还没腻歪？”
  话落，男人见霍衍不作声，自认为抓住了霍衍的软肋，贼兮兮的劣笑了下，“霍总，不知道您太太要是被污了，您还会这么爱她吗？”
  “你说呢？”霍衍削薄的唇勾笑，一只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不知道何时从身上的西服兜里掏出一把枪抵在男人小腹间。
  男人吃惊的低了下头，愕然，双手倏地举过头顶。
  “您的动作很标准嘛！一看就是在里面蹲过的人。”我戏笑，满血复原。
  男人看我一眼，不敢再对我说什么刻薄的话，胆怯的咽一口唾沫，“霍总，我今天就是跟您跟霍太太开个玩笑，没别的意思，您手下的枪悠着点，这东西要是万一擦枪走火……”
  “怕什么？我刚才看你叫嚣的样子就能看出你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就算是擦枪走火，也不过就是肚子上子弹大个洞，不妨事，也不影响美观。”霍衍这个人要是恶趣味起来，真不是一般人能顶得住的。
  霍衍戏谑，男人额头上的冷汗滴滴往下落。
  “霍总，您想知道什么，您问，我跟您说，您千万别对我下手，您想想，您是什么身份地位，我是什么身份地位，太不值得，万一因为杀我您被连累判了刑。”男人殷勤的笑，身子不由得往后缩。
  “没事，我要是真的手下的枪不小心走火，我就会跟警察同志说我是自卫，事实也确实如此。”霍衍玩味的看他，手里的枪往男人身上抵了抵。
  男人被霍衍的行为吓破了胆，脸色苍白，在车灯光亮的照射下，显得尤为惊悚。
  约莫吓唬够了，霍衍冲我使眼色，“到驾驶位开车。”
  我点头，打开车门跑下车，走到驾驶位前开门。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下车，在这个地方等你们同伴开车来接你，第二，是我一枪崩了你，把你尸体带去警局。”霍衍淡漠开口，阴冷的眸子眯成一条缝。
  “我下车，我下车……”男人连滚带爬的下车，霍衍始终用枪口对准他，我忙上车关闭车门，一脚踩下油门。
  把车开出马路上，灯光照射，我紧张的情绪缓缓平静下来，看霍衍，“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抓起来送进警局？”
  “懒得抓！”霍衍闭眼小憩，头靠在座椅靠背上，银质的手枪还拿在手里。
  “那个姓王的跟你们霍氏有仇啊？你们霍氏以前的员工？你手里的枪是从哪里来的？我怎么以前不知道你居然还有枪？”我问题如同连珠炮，不停发问。
  “那个人以前是我们霍氏的员工，在我妈手底下工作，一开始挺老实本分的一个人，后来被利益迷了眼。”霍衍开口给我解惑。
  “哎，这个世道向来是这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估计也是穷怕了，所以才会迷失了自己。”我悠悠的说，突然想到刚才那个人描述自己的妻子，头偏了偏，“他妻子挺倒霉的，一心想帮扶自己的老公成龙，没想到最后却落得一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霍衍没接我的话，睁开眼，看窗外。
  我们俩静默了会儿，我再次看向他手里的枪，“你说你，有枪早拿出来啊！害的我刚才都要哭了，对了，你还没说，你这枪是从哪里来的？”
  霍衍回过头，把枪拿在手里转了个圈，枪口对准我，“真想知道？”
  我抬起一只手推他，“你能不能别闹，枪口对准我干嘛？万一走火，你是不是想换老婆啊……”
  呲！
  我突然被喷了一脸水，我哑然，回看霍衍手里的那把逼真的枪，“水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