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张扬这种人，看着是挺张狂，但其实是最没出息的，只要威逼利诱做到位，他这种人，根本藏不住话。
  被带到审讯室后，张扬就怂了半截，坐在审讯凳子上，看着吴烨，不住的咽唾沫。
  “我，我要求请律师。”张扬开口。
  “待会儿吧，等我把该问的话问完，自然会让你请律师。”吴烨懒得搭理他，拿出一个记录本，“我问你什么，你最好如实回答，如果不如实回答，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我想你应该心里有数。”
  “不……不是说咱们警察办案，现在不殴打犯人吗？”张扬额头冒冷汗。
  “一般是不会，但是也不能保证有二般情况的发生，我昨天晚上刚熬了夜班，心情不太好，又因为你们这档子事被迫加班……”吴烨说，冷笑着剔张扬一眼。
  张扬抬手，抹了把自己额头的汗，不停的吞咽唾沫。
  审讯室内四面都是墙，只有一侧墙壁上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窗口，如果不是开着灯，怕是室内都能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效果。
  “她……她们旁听？合适吗？”张扬目光落在我跟赵锦瑟身上，发问。
  “哦，你说她们俩啊！”吴烨回头指了指我们俩，“他们俩不是旁听，跟你一样，是嫌疑人，是来做口供的，就一个凳子，你们一个一个受审讯。”
  吴烨回答的坦然，说完，转回头，“你就别惦记别人了，还是先惦记惦记你自己吧，来，说说，那些走私的手表都是从哪里来的？准备运往哪里去？”
  “不……不知道啊！”张扬回答。
  “不知道？”吴烨挑眉，“你逗我玩呢？手表是你交给速一快递跟昌运快递的，你是上家，你不知道，难道他们俩家会知道？”
  “我也就是听人办事，是别人把这批货交给我的，我也不清楚啊！”张扬丧着脸回应。
  “你也不知道？走私这种活，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做？你胆子也是够大的啊！”吴烨打趣的看向张扬，“张总，就你现在对我说的这些话，怕是不会有机会请到律师了，因为就算是帮你请到律师，你也交代不清楚这笔货的来龙去脉，你说，哪个律师敢接你这个官司。”
  吴烨近些年审案无数，最拿手的就是抓住犯人的心理，几句话下来，张扬坐着的双腿都开始不停的抖。
  吴烨看张扬一眼，起身，走到他跟前，双手撑在审讯桌上，“这里是警局，你如果如实说，我或许还能保住你，但是你如果拒不说实话的话，恐怕下半辈子是要在这个地方度过了，你知道走私是什么罪吗？”
  对于法律，张扬一窍不通，听到吴烨这么说，眼神闪烁，“如果我说了那批货是谁给我的，你们就真的能放过我？”
  “坦白从宽，那得看你在这个案子里涉及多不多。”吴烨往后退一步，“说吧！”
  “那批货是霍……”张扬刚开口，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从外推开，一个小警察几步跑到吴烨跟前，“吴哥，外面来了一个律师，自称是张扬的律师。”
  吴烨脸色暗了下，下意识的看向我，我秀眉微蹙，没作声。
  吴烨带着我跟赵锦瑟出审讯室门，一个四十左右岁的男人在大厅站着，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在看到我们的时候抬手推了下眼镜框，“吴警官，苏总，赵总监。”
  “人认得挺全。”我皮笑肉不笑。
  面前这个男人，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我一面都没见过。
  但是他一见面就把我们所有人都认了个全，真的是让人感到‘惊喜’。
  “鄙人姓梁，梁俊，是张总的律师，张总的一切事宜，都由鄙人来办。”男人开口。
  “听梁律师的意思是，口供也不让我们警察局录？”吴烨不悦开口。
  “不不，这吴警官就误会我了，我不是不让您录，只是我的当事人有权保持沉默，我当事人素来胆小，遇到事情的时候难免惊慌失措，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受到某种威胁，很容易就会说错话，所以，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像警察局提出缄默，等我当事人情绪缓和后，再录口供。”男人一脸淡定的说。
  小看霍都了！
  我以为张扬这件事一定会十拿九稳，没想到，中间居然出了这样的岔子。
  梁俊说完后，就自顾自的走向审讯室，吴烨动怒，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妈的，煮熟的鸭子都能飞。”吴烨往地上啐口唾沫。
  “没事，纸包不住火，而且，就张扬那个胆子，你刚才又不是没看到，怂的很，那位姓梁的律师给他做的心里建树再好，都挡不住他会瞬间崩塌。”我将唇抿成一条直线，看向审讯室的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梁俊在审讯室足足呆了一个半小时，出来的时候张扬跟在他身后，满脸得意。
  “苏总，刚才在里面的时候多亏您陪着我，我这个人啊，胆子小，如果不是您就在我身边，我险些就说了不该说的话。”张扬走到我面前，挑衅的说。
  “应该的，这批货毕竟是我跟张总一起运输的，我们怎么说也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当然会时时刻刻陪在张总身边。”我虚伪的笑，接话。
  听到我的话，张扬冷笑了下，越过我的肩膀去看王大强。
  “苏总这个人，有脑子又有行动力，不像某些人啊，向来都是意气用事，一点脑子都没有。”张扬摇头晃脑的说。
  王大强坐在一旁角落，听到张扬的冷嘲热讽，倏地站起身。
  张扬下意识的往后闪躲，梁俊见状，看向吴烨，“吴警官，有人在你们警察局寻衅滋事，你难道就不管？”
  吴烨看看王大强，又看看张扬，淡然的很，“有吗？谁寻衅滋事了？我怎么就没看到？”
  说完，吴烨扫了眼警局正办公的其他人，“有人寻衅滋事，你们看到了吗？”
  其他人齐齐回答，“没有。”
  吴烨两手一摊，“梁律师，你看，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只有您看到了，会不会是您的视觉方面出现了什么问题，眼镜度数是不是又涨了，您没注意啊！”
  梁俊闻言，唇角扯了下，“吴警官，您当警察真是耽误人才了，像您这样的口才，应该当律师才对。”
  “那可不行，我家里从小就管教颇严，打小就跟我说，一定要锄强扶弱，主张正义，不像梁律师，您打小在家是放养吧？”吴烨巧舌如簧。
  听了吴烨的几句反驳，我突然觉得自己刚刚阴郁的心情都好了许多，真是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闷不吭声的吴烨，居然还有这一面。
  梁俊横眼看了下吴烨，没再说话，找别的警察为张扬办理了保释。
  看着两人离开，王大强怒不可遏，“人就这样放走了？”
  “那你想怎样？要不王总您去追？”吴烨也正在气头上，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椅上。
  “你上次逮我的时候不是挺牛掰吗？这次怎么就怂了？你倒是把人关起来啊！”王大强追在吴烨屁股后面。
  “上次我逮你的时候是挺牛掰，但最后不也把你放了吗？我要是真有那本事，你现在还在局子里蹲着没出去呢！”吴烨怒意盎然。
  王大强被吴烨噎的没话说，返身走到我面前，“如果这次不能把人逮住的话，我告诉你，你别想着我还能跟你第二次合作，我绝对不会跟你第二次合作的。”
  瞧着王大强怒气冲冲，我忍不住笑出声，“行了，王总，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放心吧，我们设了这么久的局，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我话落，王大强暴怒的气焰消了几分，提步往警局外走，“回家，回家，也不知道跟你们来这地方做什么。”
  从刚才进警局开始，赵锦瑟就对王大强不满，现在又听到他这么说，不免叨咕几句，“是你自己死皮赖脸非得跟着来的，谁让你来的啊！”
  王大强离开，吴烨缓了缓情绪，看我，“干妈，现在该怎么办？现在张扬被保释了，万一中间出点什么岔子。”
  “出不了多大岔子，那么一大批货，总得有源头，就算是霍都替张扬找个替罪羊，那个替罪羊的嘴也未必就那么严紧。”我回答，浅笑。
  警局出来，我坐在车里抽了根烟，看着香烟从指间徐徐的上飘，我侧头看向赵锦瑟，“你说，霍都到底想做什么？”
  赵锦瑟嫌弃我抽烟的味道呛，把车窗降下些，回话，“谁知道啊！要我看那个霍都绝对是心里扭曲，你想想，他如果不是心里扭曲，能做出这些事？你瞧瞧陈森，那么一个大好青年，说废就废了。”
  赵锦瑟嘀嘀咕咕的说，我脑袋往座椅靠背上枕了下，吐半口烟卷，“是啊，陈森那么好的一个人，说废就废了。”
  车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赵锦瑟轻咳，“那个，苏沫，你难道就没想过撮合下陈森跟廖涵？我觉得他们俩其实还是彼此深爱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