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内忙碌不堪。
  杀鱼工作厨师已经完成了。
  厨师是个中年人，性情豁达，发了几根烟后话也多了起来。
  说他在这里工作了十几年，对这里的每个人都十分熟悉。
  江硕大概知道了这个老头的身份。
  邱瑞忠，中海市长的位置退下来的。
  退下来后，身上战时留下来的一些病根子复发了。
  加上他子女都去了京都任职，没办法，就到了老干社区这边养老。
  职位不是很高，但是他的身份地位非常特殊！
  每年都会有头上带着国字号的人物过来看他，而且是代表国家来的。
  厨师神采飞扬，讲了很多后，突然又一阵惋惜。
  拍了拍江硕的肩膀说：“小伙子，老领导在这里十几年，一年总要念叨几次家乡。”
  “可惜我不懂湘省菜的做法，你要是能够弄出来，我也代表我们敬老院的人感谢你。”
  “他们那个年代的人真的不容易，就老领导而言，他身上还三四粒子弹没有取下来，苦啊。”
  江硕沉默了。
  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前世电视里看到的画面。
  阅兵仪式上，特殊的车子缓缓地行驶而过，全场肃静，整齐的队伍唰唰地敬礼。
  车上坐着的是一些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
  尽管岁月斑驳，他们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但还是颤颤巍巍地回敬了祖国一个军礼。
  成了全场最可爱，最受人尊重的人。
  笑了笑：“其实我也不会，我也要问我一个朋友。”
  “老哥谢谢你。”
  厨师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江硕望了望盆子里的鱼杂，拿出手机打通了浅浅的电话。
  一接通就开口：“我需要做一道菜，鱼杂火锅。”
  “前年过年在你家时，你给我做过的那道菜。”
  “你教我。”
  浅浅的声音传来：“好。”
  “要，要我现在给你做了，送过去吗？”
  “不用，我现在在敬老院，没有在学校，你教我步骤。”
  “嗯，好。”浅浅声音温柔动听：“你，你先用冷水洗干净食材。”
  “不，不能用温水，会有腥味。”
  “好了吗。”
  “然后再，切姜片，剥大蒜。”
  “锅子烧红了吗？”
  “放油呀，爆香姜蒜。”
  “该，该放水了。”
  “水开之前不要动食材呀，不然会腥的。”
  …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和浅浅的电话一直没有挂，江硕认真地听着浅浅讲的做法。
  一个小时后，锅子里滚动的汤水全变为了奶白色。
  江硕满头大汗，知道这道菜是做成了。
  边上不少厨师围了过来。
  一个厨师勺了碗汤。
  尝了点后，对着江硕竖了个大拇指，赞不绝口：“鱼内脏这玩意儿，没有一个厨师不嫌弃的。”
  “全是腥味，但没想到你这么简单的法子，居然做到了一点腥味的都没有。”
  “去了内脏的腥味，留下了鱼最鲜的东西。”
  “佩服。”
  其他几人也同样用小勺子在碗里勺了点过去，细细品尝，同样也对江硕赞不绝口。
  江硕找了下：“没有我朋友，这道菜我也搞不出来，一辈子就没有进过厨房。”
  “谢各位老哥。”
  一厨师从边上拿了一小碗葱过来：“汤没有葱花就没有灵魂，起锅给老领导送过去吧。”
  “我想他一定会喜欢。”
  江硕不敢胡来，电话里问了问：“要放葱花吗？”
  浅浅说：“当，当然呀。”
  “要细葱，汤会香香甜甜的。”
  “成，那我先挂了电话啊。”
  “嗯，好。”
  挂了电话后，江硕把锅子里的鱼火锅汤倒进了火锅盆。
  小把葱花撒在汤面上，翠翠绿绿，画龙点睛。
  色，香，味已经全到位了。
  至于是不是老领导盼着的那股子味道，那就听天由命了。
  …
  食堂这边，邱瑞忠和几个湘省的老兵坐在了一起。
  至于那些围着他拍马屁的原单位手下，全被他给轰走。
  桌子上的老兵全是湘省人。
  也都是从战场上走过来的人，笑呵呵地问着邱瑞忠。
  全都好奇怎么老邱突然把我们给叫到了一起。
  当江硕的鱼杂火锅端上来后，桌子上的老兵们全都面色凝重。
  江硕忙着给每个人打了一碗。
  完了后说：“湘省的一个朋友教我的，看是不是领导们一直心心念的那个味道。”
  一个老兵颤颤巍巍地端起了碗。
  小口地喝了一口。
  双目很明显的瞳孔一缩，然后直接端着碗喝了起来。
  相同的情况，还在桌子上每个人身上发生。
  江硕看到了有几个老人眼眶开始红润。
  邱瑞忠没有表态，静静地吃着。
  但江硕明白，就是这股子洞湖味。
  浅浅家里虽然定居山区，但江硕记忆中听她讲过一次。
  她家祖上是因为逃避战乱，从湖区迁徙到的山区。
  湖区鱼多，都以打鱼为生。
  可以说是把鱼的各种做法发挥到了极致。
  鱼内脏原本是没有人吃的。
  但后来一些贫困的渔民，总感觉有些浪费。
  于是每天都会在集市上卖鱼的时候，把这些鱼头，鱼内脏给留下带回来。
  通过他们的手，演化为了一道道的美味。
  只不过这东西腥味重，一般人不会处理，还需要五六斤以上草鱼的内脏才能搞出这味道。
  所以在其他地方很难吃到。
  江硕拿着纸巾擦了擦汗。
  他知道，这些老头眼眶红润，并不是自己做的味道有多好。
  只不过熟悉的味道，戳中了他们的心事罢了。
  邱瑞忠放下了碗，望着江硕的笑容变得非常的慈祥：“小江，如果你不嫌弃我们老头子的话。”
  “就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
  “对，你是我们湘省的伢子吧。”
  “坐下，一起吃！”
  几个老头纷纷表态。
  江囚头当然不嫌弃。
  他跑上跑下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还西八不是为了靠近这些老头。
  赶紧一屁股地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场面就不用多讲了。
  江囚头的牛马神功所向披靡，一马平川。
  哄的这些毫无防备的老头各种哈哈大笑。
  他不知道的是，食堂的另外一头。
  薇薇正见鬼了一样地看着江硕。
  “小硕硕这混蛋怎么混到别人桌子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