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总算来了。”
  这时，一个六十多岁，半秃着脑袋的老人快步冲过来，抓住范正义的胳膊，说道：“范局，你可要尽快破案，我们村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如果让歹徒逍遥法外，大伙这一年都别想消停。”
  “知道吧，知道了。”
  范正义板着脸，冲着后面挥挥手。
  几名警员迅速跟上，手里拿着各式勘探设备。
  很快，我们在村长的带领下来，到了案发的灌溉沟。
  这里说是灌溉沟，更像是居民的排泄沟。
  沟深大约一米，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跟污秽物。
  远远闻去，熏得人头昏脑胀。
  我忙从包中掏出口罩，分给身旁的几名警员，顶着沟中的臭味快步朝前走去。
  沟里除了生活垃圾，还有村民们丢弃的家禽粪便。
  樊敏戴着口罩，凑过来低头一瞧，顿时秀眉紧皱，说道：“动物的粪便怎么会这么臭？”
  “正常的动物粪便不会这么臭，可能是尸臭。”
  我拍拍樊敏的肩膀，说道：“下面或许埋着一具被肢解过的尸体。”
  刚一说完，周围那些看热闹的村民个个脸色煞白。
  范正义过来问道：“小林，你确认这些东西下面有人的尸体残骸？”
  “确认，但是不是整具就不好说了。”
  我指着手边的灌溉沟说道：“动物粪便散发的味道虽然臭，但绝不会像这样呛人口鼻，说明死者被人肢解丢进坑中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沟里散出来的不是牛马粪便的味道，而是尸体的尸臭。”
  “来几个胆子大的，把灌溉沟里面的垃圾和粪便清理走。”
  范正义一声令下，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员，立刻从村民家中借来了工具，七手八脚的整理沟里的垃圾。
  在他们整理的过程中，我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唯恐有尸体残被误带走。
  大约半个小时，灌溉沟中的垃圾大部分被清理，隐藏在下边的死者尸体也浮出水面。
  正如我所想，尸体的确是被人分解了，不过看样子凶手的手法并不专业，又或是胆子不不够大。
  凶手在肢解掉死者的两只胳膊后，便将整具尸体丢在下面。
  对破案最为重要的头颅，完整的在死者身上。
  “林哥，你说会不会是凶手将死者肢解，会不会故意丢在下面，经过粪便分解，让死者的肢体慢慢消失？”
  我颇为意外的看着马如龙，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能想到这一点。
  他的想法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认为凶手对死者尸体进行肢解，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粪便属于有机物，具有自我分解能力。
  而被粪便所裹挟的尸体残肢，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慢慢分解。
  不过，凶手显然是个二把刀，没有考虑过将死者丢在这里，会被丢弃垃圾的村民看到。
  尸体被从沟里捞上来后，围观的村民连连退步，大人孩子吓得闭上眼睛。
  只有寥寥几个村中的闲汉，还有胆子继续观察。
  我示意马如龙带人建立警戒线，阻拦村民们靠近，附近可能留存有凶手的脚印。
  但我的话说晚了，发现尸体时，有不少村民过来看热闹，导致周围留下了大量无用的脚印。
  又是一个无法依靠脚印帮助破案的案子。
  我心中有些烦躁，但更多的还是理解。
  明白为什么范正义所在的警局破案效率低，这都是实际困难所造成的。
  经过一个来小时的拼凑，死者的轮廓展现在我面前。
  死者年纪大约四十多岁，两只手虽然被人割下，但通过手掌上的老茧还是可以判断，死者应该是附近的村民。
  同时，通过检验死者身上的尸斑，我对死者的死亡时间认定在24小时之内。
  也就是说，死者的遇害时间从现在算起，可以延伸到昨晚的这个时候。
  除了这些，我还在死者的身体表面，发现了大量的淤青伤痕。
  不论是腿部，胸部还是腹部，这些伤痕都非常明显，只有脸部的伤痕轻微。
  死者身上出现这些伤痕，代表死者死亡前曾经遭受过殴打。
  完成了相应的检验，我将情况汇报给范正义，由他来查找死者身份。
  樊敏配合我将死者的前后，以及断肢部分用相机拍下来。
  完成手头的工作，樊敏站起身擦擦头上的汗，说道：“死者双臂孔武有力，应该是长时间从事重体力劳动造成的，想要找到他的身份，应该不会太困难。”
  “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我点点头，现在科技发达，大数据运用的极为广泛。
  通过死者的面部信息，明天一早，应该就可以查到死者的真实身份。
  我和樊敏说话时，范正义带着老村长过来。
  他让樊敏将拍摄的死者照片，发到老村长的手机里。
  老村长通过工作群，将照片传到隔壁各个村长手机当中。
  发动所有的关系，尝试寻找死者身份。
  “找到了！”
  我将照片发给老村长不久，老村长一脸兴奋的对我们说，死者是隔壁村子的人，他们村长带着人已经过来了，大概四十分钟就能到。
  我惊讶的说道：“可以确定吗？”
  “没问题。”
  老村长得意的说道：“我们这些人，几乎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谁家有几口人，长什么样，我们一眼就能认出来，保证错不了。”
  第141章 隔壁村的死者
  “小林，乡下不比城里，没有那么多高科技的设备，如果遇到恶性案件，发动群众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等待隔壁村村长到的这段时间，范正义跟我讲起东山镇警局办案的方法。
  由于东山镇地处群山当中，下辖的行政村绝大多数都在山里，一旦有村庄发生案件，警方很难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
  四周群山峻岭，加上前几年没有越野车，非常耽误侦破时间。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范正义等人经过研究，决定将警局一半以上的人手，分散到几个大型村落。
  一旦有村庄发生案件，只要一个电话，驻守在别村的警员会迅速集合赶来，比从镇上调派警员，大大的节省时间。
  这个办法虽然好，但也存在着不小的弊端，将一半的警员安排到穷山沟，意志坚定的可以留下来，但遇到意志薄弱或者是吃不了苦的，人员流失率就会大大增加。
  “他们来了。”
  范正义的话刚说到一半，我便听到老村长的叫喊声。
  转头一瞧，村口跑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几个村干部打扮的男人。
  这些人过来以后，先是自报身份，中年人是隔壁小李庄的村长。
  收到照片以后，他立刻组织人进行辨认，很快认出死者名叫刘大国，是他们村的村民。
  据小李庄村长讲，刘大国几个月前进城给包工队当力工，一直没有回来。
  “我想起来了！”
  老村长喊了一声，吓得马如龙差点跌倒。
  站稳后，马如龙抱怨道：“老村长，您别一惊一乍，三更半夜旁边还有个死人，要是胆子小的，恐怕都要被你吓出个好歹。”
  “你这个小警官，年纪不大，胆子也不大。”
  老村长没好气的说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刚才想起了一件重要事情，觉得对你们的侦破有用，你要是觉得老头子说话不好听，老头子还不管了呢。”
  “老村长，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有什么线索请告诉我。”
  我抓住老村长的胳膊，先是向他道歉，随后询问老村长到底发现了什么。
  老村长指着那条沟说道：“我刚才想起来，这条沟好像就是刘大国他们挖的。”
  “我也想起来了。”
  凑在旁边看热闹的村民七嘴八舌的说道。
  刘大国有一身的力气，一个人干活能够抵得上两个人，偏偏不喜欢伺候庄稼地，总想着挣大钱，农村那有那么多挣大钱的机会给他，为了解决温饱，刘大国经常给别人家打散工。
  一年前，县里为了解决农村劳动力减少，留守人员无法应对繁重的农田劳动的难题，特地在这个村修建了灌溉沟。
  就是在那个时候，刘大国过来帮他们挖掘灌溉沟。
  由于图纸错误，灌溉沟刚刚挖好便被废弃，施工队重新在前方挖了一条新的灌溉沟。
  这条沟被废弃后，村民们便将它当成了垃圾沟，不管什么垃圾都往这里扔。
  “我去，这哥们也够倒霉的。”
  马如龙说道：“自己挖的沟，最后成了自己的葬身之地。”
  我白了马如龙一眼，当着人家村长的面说这种话，分明是自找不痛快。
  为了堵住马如龙这张嘴，我将他打发到一旁，协助当地警员寻找线索。
  紧接着，我又向小李庄村长提出，去他们村看一下。
  “没问题。”
  对方满口答应，叫上我们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