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第一次染上忧色，耶和华不同于喜欢恶意揣测的卡俄斯，保持着善念的心态自然得出了一个最接近真实原因的猜测。
  “求救？”
  怔然的放下酒杯，卡俄斯被这句话猛然点醒，陷入了沉思。
  “是我忽略了，的确有这个可能。”
  第九十四章
  “卡俄斯，进入梵天的世界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一眨眼把来意给抛之脑后，对耶和华来说，他很珍惜这些创世后仅存的同伴，不论是卡俄斯还是梵天都是真正的创世阶级的存在，他或许因为性格才另眼相待鸿钧，但到底还是对道祖的身份略有介怀。
  “梵天的梦之力到底是作用在何种方向我并不清楚，希腊神系中只有睡神修普诺斯的力量与之相似，但对于神灵而言梦终究是梦，无法变为现实，就怕这股能力被创世神使出，已然有了逆转阴阳、颠倒虚假的程度了。”
  看着耶和华认真询问的模样，卡俄斯知道这是他对梵天的事情上心了，话语顿了顿，便也不卖关子的徐徐说出，很冷静的考虑到擅闯他人主世界的后果，他可不认为梵天是个无害的神。
  “想要进去绝对不能，只是如何出来倒是成为了一个问题，毕竟你我都不可能让本体去未知的主位面逗留太久。”
  “可是神念的力量不足……”
  唇瓣抿出了一条直线，向来冷淡寡情的耶和华听到这么麻烦，稍稍动摇了一下。他可不认为单凭神念可以在梵天的世界畅通无阻，而神念受损的感觉不亚于在灵魂上撕一道口子，即便是他和卡俄斯承受得了损失，也不想白白痛苦一番。
  “从长计议吧，最好通知一下鸿钧，他那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很特殊，没准能推敲出一些事情来。”
  慵懒的语调透露出漫不经心的错觉，卡俄斯说完后就抬起下颌，姿势极为优雅的举杯一口饮尽了美酒。星子的流光似醉意般在眸子里划过，朦胧的模糊了他的真实想法，卡俄斯到底不是生活在光明国度的耶和华，黑暗中孕育的他在看待某些事情上注定了和耶和华背道而驰。
  “嗯，我知道了。”
  似乎也感觉到卡俄斯的不热衷，耶和华没说什么的垂下眼睑，安静的闻着酒中的芬芳。他总不能以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对方身上，何况梵天的事情目前仅仅是猜测，没准那位创世神只是闲得无聊来找掐架。
  唇瓣上忽然抵住了一个质地温润的酒杯，微微一倾斜就好像能让自己被迫饮下，耶和华不明所以的望向对方。只见卡俄斯趁他无聊的时候走到面前，神情中是少见的缱绻意味，好似他们相交了无数年，没有半点隔阂和疏离。
  刚想说话拒绝，耶和华就无奈的颦紧了眉头，一口极其辛辣醇厚的酒液流进了口中，鼻腔微微发闷，竟令舌尖都为之一麻。有些被呛到，耶和华毫不给面子的推开了酒杯，极为嫌弃的瞥了卡俄斯一眼。
  不喜欢喝酒的神其实和凡人一样，那就是永远无法明白某些高纯度的酒到底哪里值得喜爱。
  “呵呵，果然不会喝酒呢，耶和华。”
  希腊诸神都奉行享乐主义的完美生活，导致不论是天地海冥四界的神灵生活都相当奢侈，卡俄斯自己更是享乐的老祖宗。虽然他欣赏对方犹如苦修者的自律，但如果能够把耶和华也拉向神灵该有的生活也不错，脑内剧场活跃了片刻的卡俄斯微微一笑。
  “神灵总是要学会享乐，否则这么漫长的时间太过无聊了。”
  “我不认同。”
  冷冷的反驳了一句，耶和华认为神灵本身就能摒弃了各种欲望的需求，何必让干净的自己染上世俗的烦恼和污秽。他希望以身作则来引导世人走入正途，而非让世人都以为神灵和人无异，都需要用吃喝玩乐来补充自己的欲望。
  “那只是你没有接触过，所以才反感，而且……酒是品出来的。”
  把玩着手中被耶和华推开的酒杯，卡俄斯看了一眼其中还剩下一小半，就顺手饮下。有意无意的，他的嘴唇正好碰到了耶和华喝过的地方，暧昧的感觉不言而喻，耶和华的眼神一滞，发现自己被调戏后他立刻拂袖就走。
  知道鸿钧离开了融合空间，耶和华打算下次再去找他，所以早早的回到了大圣堂。
  “好好的神灵，学什么凡人来喝酒。”
  收回了神念，坐在御座上等消息的耶和华低下头，浓烈的的酒气仿佛还残留在喉间，令他忍不住伸手抚摸着自己的颈部，眼底闪过一丝不喜。
  下次卡俄斯还敢这么放肆，就别怪他不给面子了，自己不过是看在同伴的份上才容忍了平时的无礼，哪里知道对方会得寸进尺。
  耶和华就算表现的不明显，那也是集至高、唯一于一体的光明创世神，本身收敛起来的高傲甚至在卡俄斯之上。强横至极的光明即使是黑暗也要避让三尺，至高的荣耀和神灵的光辉在希伯来的世界演绎到了极端，上帝享有的无上尊崇岂是卡俄斯能够比得到。
  优雅的从御座上起身，耶和华神色冷淡的往后殿走去，离开时瞥了一眼大圣池中高涨的信仰之水，便选择了和往常一样的沐浴净身。
  在隔了一个空间的恒星天中，路西菲尔侧坐在池边的石砖上走神，金色的长发有不少滑入了水中。手指有一下无一下的戳着淡金色的池水，对于利维坦的话，路西菲尔还有点犹豫不定，并非是怀疑对方所说的真假，而是这么去见神有什么意义。
  神圣俊美的容颜带着许些怔然，大圣堂哪里没有去过，只是他真的很想看看神灵平时会做什么，毕竟他对上帝的了解大部分局限于表面。
  思慕有时带来的不仅仅是甜蜜，酸楚的感觉同样折磨着内心，路西菲尔的骄傲注定了他不会去怨天尤人，就算是比对亚当有身份上的不足，他也从来没有因为私心而且找对方麻烦，要怪就怪自己的力量太弱，否则绝对的力量足以抹平任何身份上才差距。
  走入温暖的圣池，路西菲尔犹如祷告般面带微笑，双眼紧闭的跪坐在池水之中，任由这股力量洗刷着身体。
  放弃所有的反抗和抵触，感受着这片小圣堂所代表的无尽信仰之力，路西菲尔敞开灵魂和天使之躯的控制，用灵魂和意念接触圣水的他目睹着穿透九重天堂的信仰，忍不住为信仰的磅礴威力感到震撼。
  信仰本身就是一种神迹的体现，除了神灵谁也无法做到这种逆天的程度，它们来自于所有有思想有智慧的生灵，万千主世界的平行空间，无数边缘衍生的世界，因共同的信念才融汇在一起，组成了穿越时间和空间的神秘力量，追寻着那众生敬仰的造物主。
  因为天使的信仰有不少包括了对炽天使长的尊敬，所以路西菲尔并没有像利维坦那样神智模糊，而是进入一种奇异的心境化入池水里，灵魂的表面仿佛也会随着波浪荡起柔和的涟漪，将路西菲尔的存在极为隐晦的掩藏了起来。
  呼吸间都是光的力量，灵魂好似要变成暖阳一样的力量，属于生命和自然的世界树就在身边，路西菲尔恍然发觉这已经是大圣堂了。
  “殿下，不可以进去啊。”
  急慌慌的稚嫩声音从身后响起，可是这时路西菲尔也无法控制了，而且很遗憾上帝不在大圣堂，根本无法像利维坦那样及时发现。信仰之水是信仰之力的巅峰体现，他的灵魂侵染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不得不随着好似拥有意志的浩大信仰涌入另一个方向。
  不知去玩了何处，路西菲尔想要脱离了信仰之水，却没想到在他打算挣扎的时候，信仰之水蓦然从急速冲流中缓停下来。来不及同样静止下来，在路西菲尔将要撞上了坚硬的池边前，温和而纯粹的力量护住了他的灵魂，一点点的让他从圣水一样的状态凝成实体。
  微凉的手臂拦住了腰身，显露出真身的金发湿淋淋的滴落着水珠，被迫咽了一些水进去的路西菲尔咳嗽起来，看上去十分难受。
  “路西菲尔？”
  抬起另一只手把挡住容颜的长发挽到身后，耶和华判断没有错，果然是灵魂状态的路西菲尔，而对方咳得发红的眼眸也错愕的睁大。泛着月色清靡的银色长发浮在水面，失去了圣光作为遮掩，这一次没有阻碍得看的清清楚楚，路西菲尔失神的屏住了呼吸，眼中倒映着对方的真容。
  那是他无数次幻想也达不到的完美极限，纯净明澈的金瞳染上沐浴后的湿气，虽略带疑惑，却依然是本质不变的冷漠。
  “神。”
  反手环抱住银发男子的脖子，路西菲尔眼中的爱慕再也没有压抑，激动而喜悦的紧靠在对方的身上。他没有在乎那份看不出感情的眼神又多冷冽，这一天仿佛是他倾尽一生的等待才换取的结果，至少此时此刻见到的是真正的耶和华，而不是长久以往的那抹朦胧的圣光。
  倘若发自内心的仰望得不到一丝靠近，他宁愿用任何东西去换取自己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