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翊，你说。”
  封影烁表面如沐春风，心里恨不得把封翊撕成碎片。没办法，位高权重，你就是得装，就算谈判桌底下刀戎相见，人前依旧还是得装作兄友弟恭——毕竟他俩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封氏股价，虽然全世界都知道他俩关系不好，但她还是得装。
  当然，封翊又何尝不是在装？
  好大弟封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日常跟封影烁打着擂台，霎时间，一派祥和的会议桌瞬间变成金戈铁马的战场，两方大将隔着千山万水对垒，运筹帷幄间顷刻可取对方狗头……哦不，首级。
  其他老油条一看这阵势也停下了私底下开小会，乐见这对儿冤家姐弟的battle，这是每次股东大会的保留曲目。
  对啊，他们根本不在乎谁能赢，反正不管谁赢都是封家自己的产业，他们唯一在乎的只有自己的钱。且不论封影烁的新项目成功与否，封翊是封家的掌门人，成功了，封家赚钱，他们跟着吃肉喝汤，失败了，亏钱也亏的封家，但是他们的投资不能打水漂。
  所以还是听听封翊怎么想的，这样也好。
  封翊微微清了清嗓子，开始抬杠……哦不，是发言。
  “你这个试行，我记得是在咱们公司下属的幼儿园以及商圈周边，对吧？”
  “当然，也是为了控制成本。”
  封影烁笑笑。这都是意料内的问题，她有足够自信。
  “运行效果非常好，可以预见。”封翊继续，“但是，就如同刚才郑伯伯提到的，咱们封氏所在的可以说是全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之一，这样的成果我想也是情理之中。”
  封翊说完，环视了一下四周，鸦雀无声，接着继续说。
  “你刚才说你也在经济欠发达的某省地级市搞过试运行，对吧？”
  封翊说话向来慢条斯理，非常谦和，和外表的高大给人以反差，与行事雷厉风行作风泼辣的封影烁完全不同。
  “是。但因为是上个月才刚刚起步，目前所反馈的数据并没有很详实，我们团队会努力跟进。话虽如此，也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起到了不错的成果。”
  封翊看着眼前的资料，缓慢的点了一个头。
  作为交手多年的老对手，彼此都过于熟稔。封影烁看着封翊的反应，内心有一点不祥的预感。
  在她身边一直察颜观色的助手接受到她的眼神，开始像会议室内的众人发放新的资料。
  “时间仓促，这是前天才到的资料。我们的团队已经进行了整理。”
  封影烁不得已启用本来不太想拿出手的plan b，开始进行讲解。
  她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但是表面依旧果敢。
  “如大家所示，虽然并没有像一线城市一样取得非常爆炸的效果，但是依旧可以看出非常好的前景。当然了，本来我们团队的计划也是从一线城市开始，然后慢慢辐射到二叁线甚至更多城市，这也是大多数事业以及产品的相同进程，不是吗？”
  封影烁反问，看着底下逐渐活跃起来的气氛，感觉主动权在重新回到她的手里，心里慢慢找回自信。
  这是自然的——放着赚钱的收入高的地方不做，先去考虑那些小城市，封翊这明显也是有点找茬性质了。
  “但是我拿到的数据，你们的付费用户留存率跟你这上面的数据不符啊？比如上周就有至少叁十人退会，按照比例来看达到了百分之十，但是数据显示只有百分之二……这点可以说明吗？”
  封翊拿出了王炸。封影烁内心“咯噔”一下。
  这基本上可以说明团队内部出现了内鬼——她不相信是封翊团队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去蹲点调查的。
  会议室内部出现了哗然。虽然一定程度上大家在报告的时候都会有夸大的成分在，但是若是用户留存率不足，后续就很有可能造成资金链的问题——封氏是烧的起，但是这事是封影烁而不是封翊发起的，就算烧钱维持，也得封翊点头，他不点头，那就凉凉。
  而这俩人关系……
  “我们提供服务，用户自然在亲身感受后会有喜欢和不喜欢，这是很正常的，”封影烁久经风霜，心里素质不是一般的强，一边快速的构筑着思路，一边按照自己和团队演练了几晚上的对话进行回答，同时注意到不要有漏洞，让封翊再钻空子，“我们的团队在顾客提出退会申请后，第一时间询问了退会的原因，以及不满的地方，并积极进行解决，这其中有近一半的客户在我们进行解决以后撤销了申请。”
  她停下，观看台下的反应，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封翊的动向。
  “请继续。”
  封翊简单的说。
  封影烁微微呼了一口气。毕竟是新事业开展，遇到问题再正常不过，而这，也是新事业开展的必经之路，所以如果在试运行阶段就能发现问题并加以更改，其实是非常好的节省成本的方法。
  但是同时，这也就说明，还有有百分之五的客户会选择离开——和封影烁说的百分之二还有偏差。
  “还有就是，我们现在只是在试运行阶段，很多设想还没办法实现，这是现在团队面临的最大问题，”封影烁开始不着痕迹的哭穷——钱，就是钱，她干这一切都是为了钱，不然也就不折腾了不是？这下也算因祸得福，相当于把“她”的问题转嫁给了封翊，告诉大家，我现在的能力只能做到这里，而成果也算有目共睹，剩下没钱你们就跟我一块像封翊这个铁公鸡施压把e on everbody！“在我们收集到的调查问卷里也有很多对于设施以及其他不满的客户，这点我相信在加大投入后肯定能达到很好的效果。”
  封影烁说完，底下又开始议论纷纷。
  诚然，这个理由是可以被接受的，而眼前的确存在可观的利润点也是不争的试试。
  足够诱惑！
  “你相信？”
  封翊又开口，目光终于离开眼前的资料，转而锐利的直视封影烁。
  封影烁被这目光逼视的心中一颤，不着痕迹的吞了一口唾沫，微微挺起胸膛。
  “当然，我肯定有足够自信。”
  封翊盯着她，目光一瞬不瞬。
  “那好，既然有自信，那你就去做吧。再给你两个月，做出新成绩来找我，”封翊低下头，唇边带上了玩味的笑，“当然，这其中用到的钱你自己去拉投资。”
  封影烁差点没被气死。
  “你的意思是，就算外部投资也是可以的？”
  “当然。”
  封翊答的也是异常干脆。
  封影烁没想到封翊这么讨厌。明明已经可以说是眼瞅着投钱就能生钱的项目，愣是往外面推。
  现在性质以及完全不一样：要是封氏系统投的钱，他们内部直接消化，就不用再想着贷款以及分股份一切乱七八糟的；但若是涉及了外部的钱，封影烁就不得不分割自己的股份给外面的人，同样，利润也是如此。
  而且，外面的人虽然不一定不好说话，但是一定会有利益分歧点，这在创业阶段可是大忌。
  再者……也就是说自己又又又又被封翊排外了。这下在业务开展的过程中想得到封氏的后门也肯定会难得多。
  会议室里面的人看着俩人之间剑拔弩张，没人愿意沾染这无声的硝烟，纷纷作壁上观。
  封影烁收起自己的情绪，开始汇报其他的项目。
  “……接下来我来说一下咱们集团和美国xx公司合作的自动车项目……”
  封影烁只给了自己叁秒时间emo，瞬间满血复活，神采奕奕的说着其他项目。
  只是……
  别让她抓住那个叛徒！
  因为她要是知道是谁，她非得给他（她）送到菲律宾去种香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