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纪芸浅一时语噎。
  她想了想，说道：“如果我说我梦里来过，你信吗？”
  帝瑾夜抿嘴无言，算了，这也不算是个什么重要的问题。
  还好他没再继续追问下去，纪芸浅赶紧带着他往这条小巷子里走。
  小巷子并不窄，但也不是特别干净，犄角旮旯里都充满用力生活的味道。
  而这条小巷像是连接着两个世界的通道一样，穿过去所看见的，又是另外一番风景。
  一排排残砖砌成的低矮房子映入眼帘，有不少上了年纪的人坐在屋外面捧着针线在缝缝补补，这里只有老弱妇幼，青壮年都外出干活去了。
  对于从巷子里走出来的两个陌生人，坐在街边的老人顿时警惕起来，有的甚至还握上了一把锋利的剪子。
  “看来住在这儿的人都是互相认识的。”纪芸浅小声说道，“你一会儿别说话啊，看我眼色行事。”
  帝瑾夜瞥她一眼，竟还命令起他来了。
  纪芸浅立马扬起笑容，朝一位面色看起来很和善的老人走去：“不好意思啊婆婆，我们迷路了，想进来问问路。”
  老人狐疑地看着她，似是不太相信她这话。
  “我们要去东街的一条巷子里找个亲戚，我想着他们既然是住在巷子里，所以就和我相公一起走到了小巷子里面找找。”纪芸浅露出友善的微笑说道，“我想问一下，这里是东街吗？”
  “姑娘，你找什么亲戚？”旁边的一个老婆婆凑过来。
  “我二姑妈妹妹的姐夫孩子。”纪芸浅随口胡诌，“姓李。”
  其他做着针线活的老人也凑了过来，纪芸浅心里感叹，天下八卦是一家啊！
  “咱们这就是东街，姓李的倒是有那么几家，但没听说谁还有亲戚在外的。”
  “会不会是李家娘子？她不是个寡妇吗，孤儿寡母的带着两个孩子。”
  “对对，会不会这两个孩子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这也行？？？
  纪芸浅差点懵逼，她发誓她刚才那关系真是胡乱胡诌的。
  “姑娘，你们要找的是不是李家娘子？”一个老婆婆问。
  “我得去见了才知道。”纪芸浅说道，“能不能麻烦婆婆指个路？”
  几个婆婆对视一眼，道：“这李家娘子出去了还没回来，倒是她的大女儿在家，要不先带你们过去瞅瞅呐。”
  “那就有劳几位婆婆了。”纪芸浅点点头，偷偷给帝瑾夜使了个小得意的眼神。
  这还是帝瑾夜第一次在外面看见她这一面，还真是圆滑的很。
  一个好心的婆婆主动给他们带路，很快走到了李家娘子住的房子前。
  这房子很小，而且修修补补的看起来很是破败。
  “春丫！你家亲戚来瞅你们了。”老婆婆冲着房子里叫。
  很快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跑了出来，模样怯生生的。
  “那就是春丫吗？”纪芸浅友好的朝她挥挥手，“你好呀。”
  春丫看着眼前两个陌生人，顿时心生警惕：“你们是谁？”
  “算是远方亲戚。”纪芸浅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你应该没见过我，你娘亲认识，不过你娘亲什么时候回来？”
  春丫一听，狐疑的打量他们，但又见这两人是婆婆带过来，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春丫，赶紧邀他们进去坐坐，倒点水。”一旁的婆婆说道，“好好招待招待，说不定他们就是来找你娘亲，给你娘亲帮忙的。”
  春丫反应过来，动作稍显笨拙的邀请他们进去。
  走进这小房子，纪芸浅打量起来，屋子虽小，但五脏俱全，只是有一些家具缺胳膊少腿，不过这小房子被收拾的很干净。
  “两位请坐，我去给你们倒水。”春丫抽出两个小板凳，然后又忙着去倒水。
  纪芸浅拉着帝瑾夜坐下，看着她端上来两碗水，碗上都还有缺口。
  他们这的人，生活的也太惨了。
  “春丫，坐。”纪芸浅准备在她身上打听点消息，“你娘亲去哪儿了？”
  “娘亲带着妹妹出去摆摊赚钱了。”春丫乖巧的回答，“看这天色应该快回来了。”
  “那你和你妹妹都是你娘亲一个人带着吗？”纪芸浅又问。
  春丫点点头。
  纪芸浅眼底露出一丝疼惜：“那你娘亲得多辛苦，拉扯两个孩子长大。”
  说到这，春丫默默低下了头，似有难言之隐。
  纪芸浅继续说道：“我们这次，是想来帮忙，我二姑妈妹妹的姐夫去世的早，只知道还有两个孩子流落在外，这不，就想着来找找，要是找到了最好呀。”
  “那你们为什么不早一点来？”春丫抬头，竟质问起来。
  纪芸浅愣了下，道歉：“是我们的错，不过只要找到了，我们就一定会帮忙，你们……过的怎么样？”
  春丫别过头，意思很明显，不会自己用眼睛看吗？！
  纪芸浅并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而生气，反而这样才容易打听到她想要的消息。
  “虽然你们住的地方挺小，但我想应该也吃饱穿暖了。”纪芸浅说道，“而且我们刚到这兴阳县，这县城还是挺繁华的，你们娘亲在这摆摊的话，应该还是能负担起你们的生活。”
  “……才不是！”话音一落，春丫直接反驳过来。
  纪芸浅皱了下眉：“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平时吃都吃不饱吗？”
  春丫咬了咬嘴唇，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搅在一块。
  不用她多说，纪芸浅已经想到了答案。
  她朝帝瑾夜看去，他一向平淡的神色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春丫，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连饭都吃不饱？”纪芸浅愤愤地问道，“告诉我，我给你们做主去！”
  “你能为我们做什么主？我们都是平民老百姓，又怎么敢去跟上面的人对抗！”春丫隐忍着脾气说道。
  “上面的人？”纪芸浅顺着她的话头说下去，“你是说，兴阳县的曹大人？”
  尽管春丫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但她的表情已经回答了一切。
  “这曹大人怎么了？他不是兴阳县的父母官吗？”纪芸浅追问道。
  春丫拽着手指，咬着嘴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这时，屋外传来了几个老婆婆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李家娘子收摊回来了。